花妩想了想,向她招手:“你跟我来。” 好像就是在等那一声招呼似的,阿瑾立即跟上了她,女孩原本梳的双丫髻已经弄乱了,一小撮头发支棱起来,在风中晃呀晃呀,像一株不服输的小草,骄傲又倔强。 …… 花妩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意识迷蒙,直到绿珠将帘幔挽上玉钩,晨光落进来,满室通明,她才恍惚回过神来。 怎么会忽然梦见那么久远的旧事? 花府,娘亲,水云庵,戏班子,还有……阿瑾。 很长一段时间,花妩都已经记不得阿瑾的面孔了,但是在梦里的时候,倒看得很真切,小孩白皙的脸上青青紫紫,唯有一双眼睛生得漂亮。 花妩嘀咕道:“可惜是个小骗子,难怪会挨别人的打。” 绿珠听见了,一边绞帕子,一边笑道:“娘娘,谁是小骗子?” 花妩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随口道:“一个幼时玩伴,骗了我好久。” 绿珠讶道:“竟然敢骗娘娘,您后来去找她了吗?” “没有,”花妩接过帕子擦脸,道:“那时年纪小,不懂怎么找,后来就把她忘了。” 虽说是忘了,但不知为何,花妩今天好几次想起那个阿瑾,莫名其妙地走神,她想来想去,觉得或许是因为昨天见过周璟的缘故。 花妩曾经觉得周璟与阿瑾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很好看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所以在年少时候,花妩很讨厌周璟,再加上周璟又与花想容交好,这些因素聚在了一起,周璟这个人就变得很不讨喜。 偏偏花妩还总是能见着他,每次遇见,他都会过来与她说几句话,花妩很烦,敷衍不了几句就跑开,离他远远的。 如今想来,花妩颇为后悔,当时还是年少不懂事了,早知今日,她那会就应当同花想容一样,跟在周璟后边哥哥长哥哥短,加深一下印象,也不至于现在被人忘个干净,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用过早膳,便有宫人来禀花妩:“庆春班的人已入宫了,着人来请示娘娘,那出戏是上午排,还是下午排?” 花妩想了想,道:“上午排一出看看。” …… 罢了早朝,周璟照例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母子二人说了会话,太后又关切道:“你如今大病初愈,还是好好养身体要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倒让你跑来跑去,平白添了劳累。” 周璟却道:“母后言重了,儿臣自己心里有数,平日里未能在母后身边尽孝,已是不妥,岂能连晨昏定省也略去了呢?” 他说着,四下看了看,道:“母后宫中过于冷清了些,要不要再挑几个伶俐的宫女陪您说说话?” 太后笑起来,道:“我儿有心了,只是我一向清静惯了,人多反而觉得吵闹。” 周璟略一思索,想起个人来,遂问道:“贵妃常来陪您吗?” 太后迟疑了一下,道:“她来过几次,只是碰到哀家要礼佛诵经,她就回去了。” 一旁的贴身宫女不知是嘴快还是怎么,道:“打那以后,只要是太后娘娘不召,贵妃就再也没踏进慈宁宫了。” 闻言,周璟皱起眉,道:“她连请安也不来么?” 那宫女道:“从前倒还来给娘娘请安,后面就再也没见着了。” 周璟的神色略沉,俊美的眉宇间染了些许微怒,对太后道:“她竟如此惫懒怠慢,儿臣会教训她的,日后必让贵妃日日来给您请安。” “我儿勿要动怒,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太后反过来劝他,道:“你自成年至今,后院里也只有她一个人,难免心大,倘若上面有个作主的,她往后便知规矩了。”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周璟沉默一瞬,没有接茬儿,只是道:“她既是儿臣的嫔妃,儿臣便能作她的主,母后放心便是。” 眼看着天子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处,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那贴身宫女替她轻轻捶背,道:“娘娘,陛下这意思……” 太后面露无奈之色,道:“他不肯立后,是因为心里还念着一个人呢。” 那宫女也叹气:“可惜了,倘若当初是六姑娘嫁的皇上,哪里还会有这档子事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