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妩垂眸,声音轻轻地道:“这如今已不是花想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系着整个花家,太后娘娘会为难,也实属正常。” 她说着,看向周璟,道:“所以此事究竟如何,还要看皇上的决断了,倘若皇上愿意,饶过这一回……” “不,”周璟想也不想便道:“我……” 他突然改口,道:“朕决不会轻饶此事,既然她是花家的,那就把花家所有人都抓起来,一一审问,按律法查办吧。” 这话一出,太后的表情骤变:“皇上,这是不是太——” “朕意已决,”周璟并不看她,握着花妩的手紧了紧,语气冷淡地道:“按照律例,谋害国君,花府有造反之嫌,当九族连坐,斩首示众。” 惊雷落下,上好的翡翠佛珠忽然断了线,碧色的圆珠一粒一粒滑落,蹦跳着四散开去,再无处可寻,太后的神情惊惶,脸色苍白,嘴唇颤了颤,终究没能说出求情的话。 谋害天子,意图造反,这几个字砸下来,岂是区区一个花府承受得了的?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轻轻放过此事。 今夜的变故和惊吓实在是太多,令人身心俱疲,太后也撑不住了,见周璟没什么大恙,便称病回慈宁宫去了。 一时间,众人皆纷纷散去,听雪斋里只剩下花妩和周璟两个人,他披着外袍坐在那里,眉眼在灯烛下愈发显得俊美无俦,长发依然湿漉漉的,给他平添了几分脆弱之感。 男人这模样实在不多见,花妩便盯着他瞧,瞧得久了,周璟耳根微微泛起薄红,还强作镇定道:“你……在看什么?” 他拉着花妩的手一直没放开过,掌心潮热,像是与花妩黏在了一起,花妩一手托着腮,看着他若有所思道:“皇上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周璟摇首,道:“我记得很多事。” 花妩黛眉微挑,问道:“记得什么,皇上说来让臣妾听听?” 周璟便道:“有关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听了这话,花妩笑了,眼波柔亮,眼角微微挑起一个向上的弧度,十分漂亮,戏谑道:“不对呀,皇上怎么会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呢?又如何能笃定没有忘记与臣妾有关的事?” 周璟想了想,道:“看见你,就想得起来。” 他说这话时,看了花妩一眼,又别开视线,那匆促一眼中,竟透着几分温柔的赤忱意味,像是真的没有说谎,花妩开始将信将疑。 她又问周璟记不记得太后,记不记得刘福满?甚至把绿珠叫过来让他辨认,周璟都说不认得,他看绿珠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就像真的是初次见到她,花妩都挑不出毛病来。 这太奇怪了,简直像是中了邪。 花妩心里微微一跳,她一方面觉得周璟没必要撒谎,一方面又觉得不可思议,就像姜太医之前所说的那样,一个人怎么会接连失忆两次?也太巧了些。 “绒绒不相信我?” 周璟自然是察觉到了花妩的怀疑,他皱起眉头,语气有些急:“我为什么要那么做,骗你有什么好处么?” 是啊,花妩又有些摇摆,他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花这么大的力气来骗她,有什么好处?就因为喜欢她?那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即便心中犹疑不定,花妩也没表现出半分,反而轻笑起来,道:“臣妾自然是相信皇上的。” 听闻此言,周璟也并没有很高兴,欲言又止,花妩看出来了,却故作不理,只是柔声提议道:“天色不早了,皇上又折腾这么久,想是累了,不如先回乾清宫休息吧?” 周璟牵着她的手没放,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没头没脑地道:“你从前不是这般唤我的。” 花妩一怔:“什么?” 周璟抬起眼直视她,闷声问道:“你现在怎么不叫我璟哥哥了?” 语气里透出的指责意味,几乎让花妩怀疑自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负心汉了。 花妩惊讶地看着他,周璟神色认真,竟不像是玩笑,这感觉真新奇,花妩忍俊不禁道:“皇上喜欢听臣妾这么叫你?”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