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云朵或是水波……我分不清。总之,我推开门看到它,不出两息的时间……它凭空消失了。” “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妙,如果能告诉我那是什么,我会助你解脱。” 铸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闭上眼,用沾染了血的脸庞紧贴冰凉刀面。因为失血,他的面色有一种奇异的灰白。 良久,他终于开口:“这是一把只能在夜里使用的匕首,它在铸造之初,便不能见到光。” “不是出自于我,但我认得它……”他费力而嘶哑地说着,声音像灌满了风。 “它叫什么?” “春秋谈……” “它是谁的?在哪里?” 铸师开始止不住地抽搐,他用一种类似于恳求的眼神看向她,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泾川侯府。” 泠琅没有追问,她意识到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再去刨根问底,未免太过残忍。 她起身,重新用刀尖指向他。 铸师一生中最钟爱的作品,终究还是沾上了他的血。 而带着刀的人,离开那个雨夜后踏上了寻找谜底的路途,兜兜转转,答案终于显现在她手里。 春秋谈三个字被随随便便地书写在陶罐背后,看上去可称潦草。它被随意放置在厨房角落,好像也完全不设防。 泠琅好像看到,一扇沉默的门立在她眼前,而她的手正扣着门锁,只需要轻轻一推—— “要放红豆。”她听见自己说,语气十分轻快。 将陶罐放回原处,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将甜羹送去房间,若无其事地关切攀谈,临走时还贴心地安抚了小厮银钱,她镇定自若一如往常,不会有任何异样。 只是从那天起,泠琅便多了一项贤妻之举——煮甜羹。 用着这个借口,她日日出入小厨房,很快便同小厨房忙活的下人们熟络起来。自然随意地闲聊,貌似关心地问询,一点一点试探关于陶罐的事。 她将写着字的纸条摘下收好,只留下罐身,假装疑惑地问这是哪儿来的。 竟是无人知晓。 好像它就是凭空出现在那里,没有谁能道出它是做什么的,又为何被遗忘在此处。 只有洒扫的老仆看了看,又闻了闻,肯定道:“这定是盛酒的。” 阿嬷不信:“我怎闻不到酒味?” 老仆自信道:“因为它早已被喝完。” “为何你能闻出?” “倘若你也同我一样有几十年的饮酒功力,便也能闻出了。” 眼看着二人要拌起嘴,泠琅适时打断道:“那你可能辨认出这是何酒?” 老仆眯着眼,嗅了又嗅,面上竟浮现出沉醉迷恋的意味。 “是我从未见过的酒,从未见过的那种……极好的酒。” 泠琅默然。 谜题更加扑朔了,真相被掩于层层迷雾之后,她站在山下,像个等不来青鸟的探秘者。 直到回了屋,诊完脉,大夫笑着恭喜:“夫人已经好转,无需再日日服药了。” 她也没有马上开心起来。 大夫走了,泠琅撑着下巴,望窗外来去的云。四月初,天气愈发明亮了。 她喃喃:“小厨房曾有谁离开过吗?” 绿袖说:“有呀,从前有个姓周的厨子,专门负责侯爷饮食。” 泠琅立即转头看她。 绿袖一顿,她觉得少夫人那一瞬间的眼神很可怕。 泠琅温柔一笑,道:“接着说。” 绿袖立即放下异样,脆声道:“后来他不在府上了。” “为何?” “嗯……好几年前,侯府办宴会,是他主厨……二公主尝了道鹿肉很喜欢,便将他讨走了。” “他现在在公主府?” “或许吧,我也不晓得,少夫人为何突然关心这个?” “……就是好奇,”泠琅依然微笑,“为何先前厨房那几人没想到他?” “因为周伯很难以亲近,性情古怪,并不受人欢迎……我那时候很小,他倒经常逗我玩,给我糖吃,现在府上记着他的人没几个了吧。”绿袖思索着回答。 泠琅陷入沉思。 又是北坡密林,又是二公主府邸…… 她算是晓得了白鹭楼苍耳子的难处,他说查来查去绕不开那堆难以打探之人,原来一点也不假。 夜色又临。 因为大夫拍案身体好转,晚照和晴空重新住到别间去了,泠琅再次穿上夜行衣,奔波在密林之中。 她心里放不下,还是去了北坡一趟,那个叫高深的不管如何,也要亲自确认才放心。 依旧是重重深林,道道哨卡,已经来过一次,她轻车熟路地绕过守卫,往第二道墙深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