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还记得这个。” 泠琅痛快道:“要不要一道上京?我之前打听过,剑冢其实有办法进入,我可以帮你。” 苏沉鹤静默数刻,终究摇了摇头。 他低声道:“明澈剑还有一招没学完,等这边结束,我再去西京寻你。” 泠琅心中微叹,她不知道这个拒绝是因为剑招,还是因为昨夜风波,她不好强求,只说:“那你可要快点。” 她轻轻一笑:“或许很快,我便不在那里了。” 说着,她微微颔首,足尖一点斜掠而去,身影消失在茫茫云雾中。 少年提着剑,仍立在原地怔忡,他反复思索着最后一句话,直到天光破出云层,映亮地面。 另一边,泠琅步伐轻快地走在山道上,想着回去还能补一点觉。刚绕过一处石雕,她心中忽地一凛。 前方,有枯叶被踩碎的细微声响。 若是路人经过,那步声早就由远及近被她听到。这个声音明显是在某处藏匿,不慎发出的。 难道顾掌门不在山中,又有人贼心不死了? 泠琅假装一无所知,仍按照先前的步伐速度往前走,心中默数距离。靠近某棵巨木时,她提气一跃,从另一头闪身到树背后—— 果然,树后藏着一个惊慌失措的人影。 泠琅愣住了:“阿绸?” 女孩显然吓了一跳,她脸庞红扑扑的:“泠琅,我正在等你。” 泠琅松了口气,她疑惑道:“山路上凉,为何等在此处?去厢房寻我不就好了。” 阿绸摇摇头:“我正是特意在这里等,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轻声:“出鹰栖山那几日,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不是故意听的,我睡眠一直很浅,当时又下雨,所以一下子就醒了。” 泠琅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她张了张嘴:“啊?” 同时,心中飞快地回忆盘算,阿绸在洞穴深处睡觉的时候,他们在洞口都谈论了些什么:寂生坦白了任务事实,透露了李若秋的身份,第二日还警告她不要相信江琮。 阿绸认真道:“我听到了一个人名,当时觉得很熟悉,过了一夜,才慢慢地想起来。” “泠琅,我和叔父一起游历之时,他总会和我闲谈一些江湖上的故事,谈得最多的就是年轻时候往来的朋友。虽然大多隐去了姓名,但我偶然一次看到他从前的手稿记录,竟发现了能对得上号的人。” “李若秋,就是这个名字。” 晨雾渐渐地散去,鲜有人行的后山树林中,有一高一矮两个女孩相对而立,语声悄然。 陈阿绸说,常罗山年轻时爱饮酒,因此结识了一个同样好饮的朋友,二人时常一起评判各类佳酿,甚至着手研讨酿酒密方。 那位朋友不仅能酿酒,还会铸兵器,尤其是小巧锋利的匕首。那日,朋友来寻常罗山,喝了半壶之后才开口,说他遇到一个难题。 有人要他打造一柄匕首,要求锋利无匹,吹毫可断,并且只能在夜间使用。 最后一项要求实在古怪,若你不想在白日里用,那就把它锁在柜子里就行了,为何要在武器本身上面做文章? 常罗山觉得好笑,他说这人定是故意刁难,拒绝便是。 朋友却饮着闷酒摇头,说拒绝不得,只能费心思想了。 那时已经酒过三巡,醉意,往往能激发些灵感,常罗山忽然问,白天和夜晚的区别是什么? 是光。 既然如此,那便打造一柄不能见光的匕首,它材质特殊,在日光下会融断,淬的毒也会消解,如此一来,不就成了只能在夜里用? 常罗山又感慨,究竟谁会用这样的武器?听起来,像那种急于为黑暗表忠心的人,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再也不会行走于日光之下。 朋友的脸上渐渐显现出痴迷,他低声说了句好,酒都没喝完便匆匆离去,这一别,就是两年。 两年过后,常罗山又遇上他,问起匕首是否制成。对方点头,又摇头,表情竟然是少见的凝重。 他说:“制成它,我只花了一个月,只是,我用了一种不该用的工艺。” “我发过誓,这个工艺以后再也不会用,只怪当时你的形容太过迷人——一柄只为黑暗效忠的匕首,我着了魔一样想把它制成,最后不惜用上不能用的方法。” “麻烦还未显现,但我已经开始担心,今天我可能很难再同你一起饮酒。” 如他所言,那是二人见的最后一面。 常罗山是个重情义的人,友人生死难卜,他也一直在暗中打听,打听那些在夜间死于非命的大人物,又倒推命案始作俑者何处出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