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有件事要问秋生哥哥的,”她稍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又诚挚,“你要娶我,只是为了帮我脱离困境报答之前的恩情吗?” 不是,当然不是。 自己惦记了她那样久,怎么会只是为了恩情就要娶她。 若只是为了恩情,他有许多的办法帮她脱离目前的处境,只是不嫁给太子而已,手段可以有很多,并不是非得把自己搭进去。 可,不只是恩情。 他心悦她。 或许是,在淮安南陵县的时候那些朝夕相伴的日子,又或者是,到京师后初见她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故作老成,胆怯勇敢,每每想起,纪旻叙都觉得心甚乐之。 他已经放手过一次了,这次,他只想好好把握。 纪旻叙想与她说明自己的心意,可看见那双带着些许试探意味的目光,他又有些害怕。他担心自己的心悦,会让她旁生退意,不愿嫁与自己。 纪旻叙缓缓正过身来,敛着眉目低声道:“如阿宁所言,只是,婚娶是长久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若阿宁今后有了心上之人” 顿了片刻,他接着道,“有非嫁不可的人,也不能冲动鲁莽,要与我商量方可。” 他给了她余地,给了她后退的机会。 “阿宁,知道了。” 看着面前人转身离去的背影,江舒宁方才诸多纷扰的心绪,渐渐归于平静。 刚才恍惚间,她心里萌生了一份猜测。看着他的双眸,甚至她觉得下一刻,这猜测,便要落到实处了。 但纪旻叙的话,让她陡然清醒。 她都这般年纪了,怎么还会有这些无端的揣测,不切实际,胆大妄为。 她,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便就是这张脸,在京师也不是最顶尖的。 江舒宁离开书经堂时,看到了站在庭院外的安庆。 安庆立在杏树下,不时的朝这边张望,看见江舒宁,又招手让她上前。 江舒宁缓缓行至安庆身边,“公主怎么在这里等着?外头天气凉,风也大极容易受寒的。” “无碍的,我身体好着呢,况且也没站多久。” 安庆转眸看向江舒宁,犹豫着问:“方才纪夫子留你,与你说了什么?可是训斥你了?” “夫子指点了我的文章,让我稍作修改,要说训斥的话,并没有。” 安庆似乎有些不解,“当真没有责骂你?” “当真没有,舒宁何必欺瞒公主呢。” 倒是,江舒宁不知安庆何出此问。 “那便好,”安庆缓缓松了口气,“你不觉得,今日纪夫子格外凶吗?平常他不这样的。” 回想起才入书经堂时,纪旻叙那淡漠而又疏离的态度,安庆便觉得有些奇怪。 江舒宁顺着安庆的话仔细想了想,却并未觉得有何异常。 她握着安庆的手,轻轻拍了拍,“许是公主多想了。” 江舒宁都这般说了,再加上这也只是安庆个人的猜测,秋风一吹,安庆霎时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或许,是她今日的文章做得太差了些? 这几日,江舒宁过得一如往常,仿佛几日前纪旻叙与她说过的话从未有过一般。 日子是过得极为平静,可她心里却越发不安。 直到三日后,她在翊坤宫舒云院中与别枝说话时,御前太监孙公公的到来打破了她心中的安然。 孙公公送来了一道赐婚旨意。 要将礼部尚书的嫡女江舒宁赐给如今的翰林侍读纪旻叙。 孙公公诵读圣旨内容时,江舒宁都有些难以置信,她神思飘散。 江舒宁原以为这议亲应当只是他们江家和秋生哥哥两方的事情,不会牵扯到其他人,抑或是其他事。 可这桩圣旨实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甚至,叫她有些受宠若惊。 能得皇帝陛下赐婚,无论如何,这桩亲事定是受绝大部分人艳羡的,且大多皇帝赐婚,都另有恩赐。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良田美宅这些,都有可能。 更为重要的是,既然是赐婚,那便轻易不能更改,不能轻易和离,不然等同违背圣旨。 可,她又并非秋生哥哥心上之人,如此安排是否,是否太过了,没有一点余地留下。 “江小姐,江小姐。” 孙公公轻声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