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说,小别胜新婚,我就算在哥哥身边,也会惦记陛下的,他就让我回来啦。” 沈烺垂眸一笑,“是吗?” 阮阮用力地点点头,眼尾却悄悄泛了红。 其实她不是这么说的。 她和陛下说的是,她余生的每一天都会和陛下在一起,可是她就只能完完整整地陪伴哥哥这几日。 况且,哥哥就只有她了。 沈烺沉默片刻,慢慢地抬起头,“阿沅很喜欢陛下是不是?” 阮阮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面颊泛起淡淡的绯红,忽然想到什么,就又笑起来:“哥哥你还不知道吧,陛下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进了宫,我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她把幼时在遥州遇险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与沈烺听,说到最后,红着眼睛道:“我的记性真的不好,忘记了陛下的样子,也忘了哥哥。” 阮阮再也忍不住,坐到沈烺身边偎着他,挽着哥哥的手臂,还像从前一样,“从渭北到安西,一路都是哥哥背着我。” 沈烺眼中也泛出了泪意,伸手抚了抚她发心。 可陛下说得是,妹妹终究是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亲密,他手掌有些僵硬地扶住她肩膀,轻轻拍了拍。 阮阮抬起头,竟在他鬓边瞧见一绺灰白,原本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抹了把眼泪,轻轻拨开他微微凌乱的鬓发,心口倏忽一紧,“哥哥,你都长白头发了。” 沈烺微微一怔,随即淡淡嗯了声。 从前副将的确同他提过这一茬,看到他鬓边的这绺白发很是吃惊,毕竟他今年才二十二,若非少年白头,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不过沈烺倒是从来没有在意过,大概是在阿嫣死后长出来的吧。 阮阮像是被针芒刺痛了眼睛,止不住泪流:“哥哥,你这些年都在哪里?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沈烺摇了摇头,语气温和:“找不到你那段时间,哥哥去给人当了三年护卫,后来陛下大军路过当地,哥哥便去参了军,比起那些死在战场上尸骨无存的将士,哥已经很幸运了。” 他对奴隶场那一段避而不谈,只挑了些好的说,否则以阿沅的性子,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 沈烺替她擦干净眼泪,“方才我派人先行回府,让底下人给你收拾一间厢房出来,我们先去顾府。” 阮阮靠着他的肩膀,轻轻点头。 阮阮是瞒着宫中上下偷偷与沈烺出来的,她穿着一身普通的宫装,下车时戴上幕篱,没有人能认出她的模样。 顾襄夫妇看到沈烺带着阮阮过来拜见,两人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江州一战打完,沈烺偕同几万大军至少半个月之后才能抵达上安,却没想到信件寄出去不到一月,沈烺已经火速退敌,赶回京城的当日就见了皇后、认了妹妹,兄妹二人还亲自上门拜谢。 顾夫人拿起巾帕拭泪,一边又止不住欢喜地笑道:“我和老爷原本也没什么把握,还生怕认错了人,叫沈烺回来见了会失望,没想到真是一家人。” 阮阮含泪道:“若不是义母心细如发,我与哥哥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认。” 顾夫人连连说好,“既然陛下放娘娘出宫几日,便与你兄长好生团聚,你哥哥为了找你,这些年是吃尽了苦头。” 沈烺从前的经历,早在与顾嫣议亲之时就毫无保留地向顾襄夫妇二人坦白过,他二人从未嫌弃过沈烺的出身,也不会因为这些经历看轻了他,如今还帮他找回了妹妹,沈烺对他们就只有感激,两人朝顾襄夫妇郑重地磕了头,他二人实在是阻止不及。 离开前,顾襄将沈烺叫到一边,长叹了口气说:“阿嫣的事情是个意外,你也不必日日介怀,往后为了皇后娘娘,也要好好活下去才是。” 沈烺苍白一笑,颔首应下。 心里一处隐秘的角落泛起绵绵的疼痛,出府时脚步飘忽,一度有些站不住。 阮阮一直不知道如何安慰哥哥,尽管他嘴上不说,什么都吞在肚子里,可她能够感知到哥哥心里深深压制的疼痛。 隔着一层幕篱,她摸到了哥哥的手,紧紧握住,“爹娘和嫂嫂在天上看着我们,他们也一定希望我和哥哥过得好。” 沈烺艰涩地抬起眼眸往上看,天光大亮,灼得人眼眶生疼。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