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抬起头,望了徐铭一眼,又失神地望向苏薄。她带着无比的小心翼翼,缓缓伏下头去,苍白的脸贴上他的胸膛,侧耳倾听。 眼里的泪忽如泉涌,拼命地往眼眶外溢,横落在他的胸膛上。 她死死咬着唇,却是没能收住,滑出了一缕哭音。 她听见了。他的胸膛里重新迸发出了心跳,虽然一下一下十分沉缓,可是她听到了啊。 江意吸了一口气,却似呛住了一般,重重地呛在了心口里,她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却没有压到他的伤,手里紧紧攥着床褥。 滑出一缕哭音之后,就再也收不住,额头轻轻抵着他的心口,抽着肩膀声声哽咽,在绝望枯竭里见到了光,她大声地哭了出来。 好多年她都不曾这样哭过。 像个孩童一般,任性尽情地嚎啕大哭。 那时她觉得,比起欣喜若狂,他更是她的劫后余生。 她就只想,歇斯底里地哭出来。 还记得那年小的时候,娘亲走了,她亦是这般嚎啕大哭,可是不管她怎么哭,娘亲最终都没有回来。 而今,苏薄却是回来了。 除了哭声和眼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表达。 门外的人在那哭声里转身悄然离了去。 江意哭了一阵,眼睛红肿不堪,缓缓俯下头抵着他鼻尖,轻抚他眉眼,抽噎着极尽深情地轻唤道:“苏薄。” 徐铭一直不敢放松,隔一会儿就给他诊脉,发现他的脉象虽虚弱,但是总算渐渐趋于稳定了。 外面熬着药,江意端来一口口喂他喝下。 等忙活完,已经大半夜过去了。 江意不愿回自己的房间,她就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那人派了两个丫鬟过来,要重新给江意包扎一下伤口,她只痴痴地望着苏薄,也无所反应。 徐铭道:“丫头,你赶紧的,把伤弄一下。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怎么照顾苏薄?” 江意抬起头看了看徐铭,眼眶浮肿通红,后如梦惊醒一般点头道:“对,你说得对。” 她就在屏风后面,让丫鬟帮她草草处理了。 江意声音嘶哑不堪道:“我饿了,我想吃饭。” 她一定得快些好起来,才能好好照顾他。 丫鬟听不懂,徐铭就做出刨饭的动作,丫鬟当即明了,迅速去准备。 不一会儿就端了热的饭菜来。 江意坐在桌边,端起碗筷,然后大口刨饭,拼命地往嘴里塞。 徐铭见状心疼道:“你慢点吃。” 她置若罔闻,吃着吃着,忽然又笑了,笑着笑着又落泪哭了。 反反复复,最后硬是逼着自己把送来的饭菜都吃光了。 后半晚上,她趴在苏薄床边守着,一会儿便去探一下他的鼻息,一会儿又去听一听他的心跳。 他的呼吸和心跳是唯一让她感到安心的东西了。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江意眼皮终于不受控制地垂了下去。 她精疲力尽,又伤口失血,晕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半下午的时候。她一睁开眼就从床上弹坐起来,很有些头晕眼花,视线却第一时间到处搜寻苏薄。 徐铭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道:“你别这么大的动作,一会儿伤口又得绷开了。失血过多,你要是再折腾,也别想快点好了。别担心,他就在那边呢。” 江意已经看见他就躺在另一张床榻上。 徐铭又道:“那位贵人见你如此舍不得离开,索性就让人把你的床也搬进了这房里来,让你时时刻刻都能看见苏薄,这样总算是安心了吧。” 江意愣了愣,随即下床,眼神只顾望着苏薄那边,连自己的鞋都穿不上,起身就想光着脚朝他走去。 接过刚一站起,就一阵头晕目眩。徐铭当即扶了她一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