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园荷花池的凉亭下,唐烟烟陆雨歇没坐多久,侍从便搀着袁二公子过来了。 相比前些日,袁君俭更显虚弱,他苍白唇瓣不含一丝血色,眼睛更是毫无生命力,仿佛只剩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拢袖咳嗽两声,袁君俭无力地向唐烟烟陆雨歇道谢。 在侍从帮助下,袁君俭落座在他们对面。 唐烟烟没心情碰桌上的精致糕点,她问:“袁公子可好些了?能记起今日是何时了吗?” 袁君俭惨然笑道:“自从他们告诉我任姑娘已……我脑子便清晰了些。” 唐烟烟仔细端详袁君俭片刻,深深蹙眉:“袁公子该不会是心如死灰没有活着的念想了吧?” 震愕抬头,袁君俭看他们一眼,旋即狼狈地将视线投向湖中亭亭荷花,他抓紧膝盖,喃喃道:“我本就是该死之人,事实却是只有我仍生不如死的活着。当年我既没能陪在任姑娘身边,这些年又让袁府为我操碎心,我……”袁君俭哽咽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陆雨歇着急地说:“话不能这么说,对吧烟烟?” 收到陆大宝求救的目光,唐烟烟摇摇头,她把红绳手环搁到桌面,望向袁君俭:“袁公子应该认不出这对手环了吧?” 袁君俭盯着手环,目光怔忪,旋即大喜:“这莫非是……”他颤着手,不可置信地拾起,大喜之中又透着悲伤绝望,“这是任姑娘亲手做的那对手环吗?” 说着,袁君俭埋首将手环紧紧捂在心脏处,仿佛一个弄丢珍贵之物的小孩,他再忍不住喉口哽咽:“呜,我后来才发现,我竟把任姑娘送我的手环弄丢了,你们是在阴雪峡发现它的?那你们——” 袁君俭欲言又止,他泪眼中含有无限期冀,原本惨白的面色,也因激动而生出不正常的潮红。 唐烟烟斟酌片刻,说:“关于任姑娘的故事有点长,袁公子还记得你曾养过一只兔子吗?” 袁君俭脱口而出:“若若?” 唐烟烟颔首:“若若就是任姑娘。” 袁君俭瞪大眼睛,如被惊雷劈中:“怎、怎会?” 唐烟烟再无任何保留,将完整的故事讲给袁君俭听。 “事情就是这样。”约莫半盏茶,唐烟烟的故事已然讲完。 紧接着是冗长的沉默。 微风中,袁君俭怔怔望着前方,他失焦的瞳孔盛满惊诧,以及痛楚愧疚。 用手掌捂住眼睛,袁君俭难堪地扭过头,大颗大颗眼泪无声地从他掌下滚落…… 等袁君俭稍微平复情绪,唐烟烟与陆雨歇起身告辞:“那我们就走了,袁公子以后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请先想想若若,它虽然是一只兔子,可它也是一只愿意牺牲所有只图你好的兔子。” “等等,”袁君俭连忙用手揉去泪意,出声挽留他们:“两位请稍等。” 唐烟烟闻声顿住步伐。 袁君俭红着眼眶,尽管依依不舍,他还是把手环递给唐烟烟,嗓音沙哑地说:“它已经不在,这手环留在我手中还有什么意义呢?既然是它送给唐姑娘的,唐姑娘就收着吧。” 迟疑片刻,唐烟烟从袁君俭颤抖的手中接过手环。 再度告辞,两人沿荷花池离开。 低眉把玩着掌中手环,唐烟烟轻声嘟囔:“不知道袁君俭怎么想的,他会介意若若是只兔子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