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怡然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心情跌入谷底。 男子最后的话,她还记得。 师父究竟不认可他说的什么? 不认可唐烟烟深情?还是不认可棋玉是他替身? 在外游历数日,师徒重返蔷薇客栈。 守在柜台的店小厮瞧见二人,热情打招呼道:“欢迎回来。”又笑道,“二位不在时,隔壁的唐小烟姑娘好像找过你们哦。” 陆雨歇步伐微顿,旋即再无停留地攀上楼梯。 宋怡然勉强回以一笑。 夜浓如墨。 唐烟烟早已睡下。 但棋玉睡不着,隔壁的宋怡然也在床上辗转反侧。 至于陆雨歇,他负手立在窗下,遥望漫天星辰与月色。 七夕前的夜晚格外静谧。 苍穹星子很满,似往深潭里洒了无数糖碎,每颗都熠熠生辉,散发着亘古旖旎。 天渐渐亮了,星子隐退,清新寒凉的雾气随风吹入窗,轻微拂动月白色宽袖。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合拢两扇雕花窗,将似醒非醒的沧澜境阻隔在视线之外…… 七夕如约而至。 清晨,唐烟烟捂着被子又睡了半个时辰,打着哈欠起身。 棋玉过来问她:“今日街巷热闹,可要出去逛逛?” 唐烟烟唔了声:“可以吧。” 棋玉又问:“你昨晚没睡好?” 唐烟烟看向眼下两团暗青的棋玉,古怪道:“没睡好的是你吧。” 棋玉低眉:“我……” 没等棋玉回答,唐烟烟已拿出一张传讯符,让店小二把早膳端上来。 棋玉默默看了眼唐烟烟,收回卡在喉口的话。 他昨夜几乎没睡,一闭上眼,他脑中便浮现出说书先生描述的那些片段。 唐烟烟并非是魔。 她只是为情所困,才走上极端。 她意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换取陆雨歇的在意和目光吗? 整个早晨,唐烟烟都很不舒服,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汤匙,问棋玉:“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再不说,你没憋疯,我都要疯了。” 棋玉愣住,他臊红了脸:“你怎么知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唐烟烟一脸无语:“大哥,你不知道你一直在看我吗?” 棋玉:…… “烟烟,你、你可不可以要再喜欢陆雨歇?”猛地鼓起勇气,棋玉细声说,“他不值得。” 气氛略沉默,唐烟烟没有看棋玉,她重新拾起汤匙,语气很淡:“棋玉,你了解我多少?又了解他多少?很多事情,不是光凭别人一张嘴就能道明。” 棋玉难堪地别过视线,仍坚持己见道:“如果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要伤害自己的地步,那就不值得,该放弃。” 唐烟烟忽地轻笑,面露调侃:“棋玉,你没喜欢过哪家姑娘吧?” 棋玉噎住,他呆呆看向眼前女子。 未施粉黛的小脸莹白素净,晨光熹微下,她像他精心培育的那株含苞欲放的昂贵牡丹。 她是娇气的。 应该被护在羽翼下,杜绝任何的风吹雨打。 唐烟烟喝了口粥,神采奕奕道:“不过你说得也对,我可不会为他伤害我自己,但彼此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是自我,毕竟他以前,”声音蓦地低沉,唐烟烟喃喃说,“他从来没有要求我为他放弃做自己……” 喝粥的动作戛然顿住,低眉看着碗里碧绿的青菜碎,唐烟烟睫毛颤了颤,心脏仿佛被什么用力撞了下。 陆雨歇并没有因为外界危险,便斩断她双翼,让她躲藏在他为她筑起的安全巢穴里。 他给了她自由。 自由当然有代价。 唐烟烟突然间好似想通很多事情,她起身对棋玉道:“我等会儿再吃,你吃你的吧。” 回到卧房,唐烟烟拨弄着养在屋中的人参榕盆景。 如果在当时的情况下,陆雨歇对她说:烟烟,你可以为我委屈一段时间吗?哪儿都不要去,什么人都不要接触,乖乖先等危机度过,然后我们再好好的好吗? 她会怎么回答?答应?还是拒绝?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