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他的这位老师虽说是个读书人,但却并不十分古板,居然还懂得投其所好。 怪不得能够成为一世名儒,这人只是有学问还是不够的,还要懂得变通。 孔立兴看着他,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还能够淡定如斯。 吴锡元的脸色根本看不出什么,只是恭敬地冲着孔老夫子行了一礼,“多谢老师替学生操心,此番虽说错过了这一机会,但若是有缘,今后定然还会再见面的。” 孔立兴见他如此,心中倒是有几分高兴,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若是一直为失去的机会耿耿于怀,那最后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你复习的如何了?”孔立兴转移了话题。 “虽说不至于十拿九稳,但多少心中还有几分自信。”吴锡元说道。 孔立兴讶然,抬眼看他,“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作何解?” “有一个成语说的也是类似的意思,那就是‘物极必反’,对于天下大事,合久走向极端当然必分,同理也可理解分久必合,天下大事如此,百姓生活亦如此。‘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盛极必衰,这就是定数……” 孔立兴摸着胡须连连点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 …… 孔立兴接连问了几个话题,吴锡元都答了出来,孔立兴十分满意。 “虽说你出身小地方,但是你的学识十分扎实,一看就是稳扎稳打上来的。但科举考试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人这一辈子,有时候运气也十分重要。万一这次没中,你也别心灰意冷,我记得你今年才十七吧?” 吴锡元点头,“正是。” “老夫当年考中秀才也都已经十八岁,比你此时还要年长一岁,当时人人都说我是天之骄子。呵呵……孩子,凡事切莫心急,学问学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是会跟你一辈子的东西。” 他说这些话都是在替吴锡元宽心,吴锡元当然清楚。 孔立兴当初十八岁才考中秀才,不过是因为孔家的规矩如此。 孔家人担心自家的子孙过早进入朝堂,迷失了本心,特地立下规矩,让他们在年满十八岁之后才能去参加科举考试。 吴锡元恭恭敬敬对着孔立兴行了一礼,“学生记下了,谢老师教诲。” 此时外头的天儿已经彻底黑了,孔立兴打了个哈欠,就将他撵了出去。 “行了,你也回去早些休息,明日好好考试,莫要堕了老夫的威名。” 吴锡元应了一声,从屋子里退了出来,孔府的下人拎着个灯笼将他送出了门,又将手上的灯笼送给了他。 吴锡元道了声谢,拎着灯笼朝着家中的方向走去。 才刚走两步,就见个壮汉走了过来。 吴锡元远远地看着有些眼熟,等他走近一看,才发现等在外头的人原来是阿贵。 “阿贵大哥,您在这里等我?” 阿贵点头,“九月小姐担心您一个人回来不安全,便让我过来接您。” 吴锡元想到自家小媳妇儿,嘴角渐渐浮上了笑容,“麻烦阿贵大哥跑一趟了。” 阿贵倒是也无所谓,在吴家做事比以往清闲了太多。虽然来之前王少爷千叮咛万嘱咐,说担心有人对九月小姐不利,但他们却一次都没碰到过。 等吴锡元回到家里,苏九月早就站在门前翘首以盼。 远远地看到了他的身影,连忙跑了过去,“锡元,今儿怎的回来这样晚?可是孔老夫子生气了?他罚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吴锡元打量了一圈儿,吴锡元笑着拉住了她,“我没事,老师指点了我学问,一时忘了时间,这才回来晚了。” 苏九月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可是还没吃饭?” 吴锡元点了点头,“确实尚未吃饭,都有些饿了。” 苏九月听他说饿了,连忙拉着他朝着院子里走,“正好我今儿做了一大锅汤面,阿贵大哥应该也没吃,一起来吃一些。” 天色不早了,苏九月也根本不敢让他吃太多,唯恐晚上积食。 她帮着他整理了第二天考试要用的东西,吴锡元就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个符。 “媳妇儿,你帮我求的?” 苏九月嗯了一声,“先前儿去夫子庙的时候顺道就求了,只是没给你。你来瞅瞅,可有什么忘了带的?” 院试只考正试和复试两场,时间上要不了太久,倒是也不用带太多的东西。 吴锡元理了一遍,确定东西都带够了,才点了点头,“嗯,就这些了。” 苏九月将书匣子合上,冲他说道:“那便歇了吧。” 清晨拂晓的时候,苏九月又做梦了。 --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