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梧爷爷是在他结束十九岁年纪时的大年初四去世的,刚过完年没多久,在挨家挨户都是红红火火的灯笼对联里,h省的白墙黑瓦的院子里不正常的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悲伤情绪之中,披麻戴孝的亲戚红着眼眶跪在老人家的黑色棺材旁哭得声嘶力竭,江舟梧抱着老人家瘦骨嶙峋的黑白照片,跪在老人家的棺材面前,一句话没说。 明明前些日子,他还带着某个交易恋爱的女朋友把她从重庆,带到他爷爷插着呼吸机的面容面前看望他,那个时候,他爷爷虽然瘦弱到没法吃油腻的饭菜,还是可以开口说话的,看到他的女朋友,赞不绝口的夸赞:“我孙儿这波可以,这个婚事我赞成了,什么时候结婚哪?唉!老头子我应该看不到喽!” 江舟梧抓紧老人家颤抖插着针管的手,让他放心,喉结上下滚动:“爷爷想要尽快看到喜事的话,我明天就可以结婚成家立业。” 老人家呼吸衰弱的笑着:“那怎么行啊?你还在上学,和辍学的孩子们不一样,怎么也要下学之后,唉!就是看不到你姐姐,你姐姐她怎么没有来?是学业很忙吗?我想她了,孙儿。” 江舟梧眼角泛红的抓紧老人家瘦骨嶙峋的双手,极力隐藏颤抖的音色:“嗯,她这些日子学业繁忙,没办法抽出身看望您,过些日子我一定把她带过来,您好好调养身体听医生的话,不要多想。” “好好好,我可期待着呢!” 医生说,这位七十八岁的老年人身体衰弱到器官全部枯竭,再好的医生也回天乏术,油尽灯枯。 江北站在门外抽烟,黑色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上半身,白色衬衫上的褶皱怎么熨都熨不平,他年轻的时候年少轻狂痞性十足,脾气还暴躁,池妍作为他同桌每次都认真的帮他做作业,他和她结婚之后,两个人的距离渐行渐远,她自杀离开了他的生活,他麻木空洞的活着,如今,又要有亲人离他而去了。 他每次愤怒的辱骂江舟梧的时候,让他去死,他心里想的是,他儿子必须得好好活着,要死也是他去死。 江书渔工作出入在海滨城市厦门的时候,永远想不到,她和自己爷爷,从她二十一岁的烟火小巷回到重庆,二十叁岁像只蝼蚁躲在厦门的她就此失去了疼爱她的爷爷,这是她一生的遗憾。 她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和井荷原聚餐吃饭,在某个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热气滚滚的红色香辣浓汤滚出来的白色浓雾之下,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她突然接到江北给她打过来的电话,说爷爷去世了,就在一个星期以前。 江书渔当即就呆愣在座位上,泪流不止,让井荷原吓一跳,井荷原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担忧的问她:“怎么了?小渔,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书渔双手捂住脸,哭的肩膀颤抖:“我爷爷去世了,我为了逃避我弟弟我没有回家看他最后一面,我就是个败类,我亲手毁了所有温暖的一切,我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井荷原难受的拿掉她捂着脸颊痛哭的双手,不停的给她用纸巾擦眼泪,“没关系的小渔,你爷爷叁年忌日的时候回家一趟吧,厦门离h省距离不会有重庆那样远,到时候坐飞机回去怎么样?我陪着你,倘若你不想见到你弟弟,那你就选择不和他见面。” 她叹了一口气,点燃一根烟,缓缓道来:“只是小渔你逃避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你和江舟梧是一家人,他应该被你一声不吭的离开伤得挺深的。” “我说小渔啊,以前江舟梧和我打电话,问我你在哪里,我听到他的声音我都感觉他要哭出来了,你弟弟他喜欢你,这个喜欢的感情是病态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