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话下。 “怀淑,你来了,不是身体不适,可有请太医仔细瞧过?” 自怀淑恢复身份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宫内,少有出来走动的时候,明明是从小长大无比熟悉的地方,却在这几日变得尤为陌生。 顾泠朝摇了摇头,眸光木然的在四周扫了一圈儿,最终落到了坐在边隅自独酌的容景衍身上。 “叫他出兵先镇压了八方诸侯,否则兆京不保!” 容景衍要什么,怀淑心底清楚的很,绫华手底的私兵虽也勇武却远远比不上这些年在北疆厮杀的猛士,她是亲眼见过西域蛮夷是何等凶残,这里的八方诸侯个个亦不是省油的灯。 荣王傅庭勾结蛮夷的密报早在数月前就送到了她的手上,眼下当务之急是平叛,绝不可由着绫华意气用事。 绫华眼眸一敛,面上微露不悦,但碍于怀淑在场并未再像之前那般疾言厉色,反倒柔和了几分语调,却依旧面露踌躇。 她与父皇怀帝不同,万万不会拿自己身边至亲之人的幸福来作为稳固江山的筹码,这样换来的海晏河清太过残忍,且需得仰仗别人的江山,定是坐不长久。 不由绫华开口分说,顾泠朝已然径直走向了华宴上那处偏僻的角落。 “容景衍,你随我去平定诸侯之乱,再耽搁不得了。” 容景衍原本黯淡的脸上染上些许微漾,这场无聊至极的宫宴,他没有白来,整个皇城值得自己心甘情愿被绫华拘在此处的唯一理由,就是她顾泠朝。 “泠娘,你可愿嫁我,我定在兆京朱雀长街铺设十里红妆,迎你入府。” 他身上散发着果酒浅浅的微醺,香香甜甜腻人地紧,与平日里的做派大相径庭。 顾泠朝不语,半跪坐在他身旁的席垫上,身子略向前倾,探过他的玉带一侧悬系着的锦囊,动作极为熟稔的从中取出半块虎符来。 容景衍单手支颐撑着下颌,既未多言也不反抗,鼻尖轻嗅了嗅她发间的沁人心脾的幽氛,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 她明知道他容家麾下的那些兵马,向来只认主帅,根本不看这些个玄铁铸成的死物。虎符,不过是个在面上应付皇帝的死物罢了。 “绫华,你且放下心来,虎符我门掌管着,想来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 顾泠朝拉过女帝的手,将手里的虎符递到了绫华的掌心,顺着明黄龙袍一侧的袖角,把绫华的指节握紧。 容家手底的大军各个骁勇善战,有容景衍在虎符自然只是一块死物,可若是他死了呢?持有虎符者,又将成为他们新的主人。 思及此,顾泠朝眼底划过一丝暗芒,池家虽也有一定募兵能用以作战,但绫华想要坐稳帝位,这支所向披靡军队必是不可或缺。 “谢大人,眼下危机四伏,可否劳烦您也将另外半块虎符交由到陛下手上。” 谢殊正拥着孟清禾企图更亲近她一些,闻声倏尔抬眸,眸光闪过一丝狡黠。 “此事我听瑜娘的。” 言罢,男人双手微张,露出一丝缝隙,将袖内缝制密口中藏放着的小物件取出,一一摆放在面前的小桌上。 顾泠朝走到孟清禾跟前,淡淡朝她使了个眼色。 孟清禾会意,伸手拿起案台中央摆着的一枚令符当着谢殊,面无表情的递了过去。 两块虎符合二为一,皆被交付到了绫华手中。 端王傅珵的疯症日益发作的频繁起来,太医即便每日请脉三次,亦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叫谢太后愈发不安起来。 池皊鸢那般决绝在他跟前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甚至没有给他留一句话,甚至连他们之间唯一的骨肉羁绊都一并带走。 人从数丈高的城墙上掉下来,早就摔的面目全非、再难辨认,唯有小世子被紧紧抱在母亲怀里,冰冷白皙的小脸依旧能够可以同往日的音容笑貌合对上。 “福顺呐,你说珵儿的命怎么这般苦,哀家看到他这样,心里更是少不得图添难受伤感。” 自傅曜被当场处死后,谢元昭一夜之间老下来憔悴了许多,她绞着帕子一角,时不时轻拭着眼角的点点泪痕,心下又是一番哀叹不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