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咬着牙,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无尽的黑夜放大了两人的感官,崔道之眉头紧皱,额角青筋不断跳动。 也不知是不是赵贵察觉到了什么,马车很快便离开喧闹的街市,进入一条幽静的小巷停住。 崔道之此时方才放开手脚,将捂在秀秀嘴上的手掌拿开。 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叫,赵贵背着身堵在巷子口把风,偶尔回头瞧一眼,随即又立刻将头扭回去。 瞧着早前二爷的模样,他还当真以为这回秀秀姑娘怕是凶多吉少,谁承想他们二爷这次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温柔乡里过一回,恐怕早将前头的怒火丢的七七八八,不剩几分了。 其实就连他也纳罕,秀秀姑娘既然总想着离开崔家往外跑,这次还攀上了丞相夫人这棵高枝,那就将她撂开呗。 反正这世上女子如此之多,比她好看的也不是没有,府中丫头不喜,那便从外头买一个,稍微调.教一下,想必要比秀秀姑娘听话懂事百倍,做什么非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好似非她不可似的。 难不成他们二爷也是那传说中的情痴? 想到这里,赵贵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着实无法将这两个字同崔道之联系在一起。 不远处不断有饭菜的香气飘过来,赵贵腹中不免叫了一下,他揉着胃,这才想起他从傍晚便跟着他们二爷去丞相府要人,到如今还没用上晚膳。 察觉到马车上的动静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不禁哀叹一声,感慨他们二爷好体力。 等到月上中天,巷子里才终于安静下来,赵贵轻脚过去,在外头唤:“二爷。” 里头传来崔道之暗哑的嗓音:“回去。” “是。”赵贵跳上车辕,拿起马鞭一扬,寂静的巷子里立时响起马蹄声。 马车出了巷子,一路往崔府而去。 - 丞相府,李丞相正背着手来回地在屋里走动,丞相夫人坐在椅子上,面色有些惶恐不安: “老爷……” 李丞相听见她开口,停下脚步,指着她道: “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 丞相夫人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大反应,捏着帕子道: “那崔二如今虽承袭了爵位,但咱们家也不差,更何况论起官位,老爷你是当朝一品宰相,陛下都需得敬您三分,他只不过是个三品的骠骑将军,敢打上门来要人已经是对您不敬,老爷不生气,怎么反倒……” 倒像是怕了他似的。 “你懂什么!”李丞相撩起袍子坐下,端起茶碗想吃茶,最终却哀叹一声,将茶碗放下,道: “我是丞相,可我这个丞相是怎么来的?大皇子与七皇子争储,两派各自不断拉拢人马,闹得朝堂上乌烟瘴气,陛下不过是瞧着我哪派都不沾,又有些资历,前头马丞相告老还乡后,方才提拔我到了这个位置。” “这……妾身都知道,可即便如此,老爷您也不用如此谨小慎微,连个崔二都怕呀。” “怕?”李丞相冷笑一声,道:“我堂堂一丞相,怕他作甚?我是怕将来呀……” “将来?”丞相夫人不明白:“将来如何?” 李丞相叹口气,捋着胡子道: “他家本是败了的,如今陛下重新起复不说,待之也比从前亲厚,为的是什么?不过是因为北面的戎狄罢了。” “与戎狄的仗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朝中无人可用,只能用崔道之,他如今掌握着兵权,又与王家有仇,将来怕是要闹出不小的动静来。” 当年他父兄的死,还有他为了求得一线生机所受的折磨,就算是跟他们家没有交情的,看了也要道一个‘惨’字。 他不信崔道之会忘了。 丞相夫人越听越是心惊,道: “不会吧,老爷是说他会支持大皇子争储?可……可我听说如今支持七皇子的多,老爷——” 李丞相抬手:“以我对陛下的了解,难说。” 若是大皇子即位,那崔道之便会成为炽手可热的大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朝堂之势,瞬息万变,若是有那一天,那得罪他的那些人怕是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况且他瞧着如今的崔道之,怎么瞧也不像是个会甘心屈居人之下的,往后说不准…… 李丞相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 丞相夫人听后,良久不言语。 李丞相走过去,拍着她的背道: “你呀,平日里心眼实,喜欢热闹,跟官眷们交好,这我也不拦你,只是往后,可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平白得罪人都不知道。” “我……我并不知那丫头是他的房里人,若是知道,我自然不会将她领回来,哎,那孩子着实是个好的,又和我眼缘,瞧那崔二过来要人的阵仗,也不知那孩子回去后会怎么样,若是她因此受罪,倒是我的过错。” 李丞相不知是该恼还是该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