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道德从来都是在盛世传唱,而不会是在连生存都困难的潦倒岁月。如果远征胜利,资源富裕起来,我们现在面临的诸多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身后涌起些许的议论声,姜见明没有回头。 他看见莱安的表情变了,双眸诧异地微微睁大,像是个倔强地等着挨打的孩子,冷不丁被摸了摸头夸奖了似的。 莱安坐直了身体,唇角动了动,看向这边的眼底绽起些许光亮:“那你……” “不。” 姜见明道:“臣依旧反对这次远征。” “星际远征势在必行,但不该是现在。” 姜见明沉声道,“陛下,您太着急了。” 他上前一步,一字字恳切说道:“陛下,现在帝国内外漏洞太多,问题不在于远征本身,而在于远征时可能爆发的其他隐患。” “请您至少,再忍耐三年。” 莱安的面色一点点阴沉下去。 “……三年。”他冷笑,“这三年间,因为镇定剂缺乏而死的晶乱病人,在统帅心里算什么?” 姜见明深深低头:“时运不济,无可奈何。” 砰!莱安一拳砸在帝座的扶手上。 他齿间挤出三个字:“滚、出、去。” 姜见明没有滚。从那一天起,他开始每天往白翡翠宫的议政厅跑,无数次地和皇帝辩论拉扯。 但莱安不退让,大帝很快以雷厉的手段开始筹备,铁了心要向远星际发起远征。 后世的史学家,曾将第一次神圣战役评价为“逆天而行”。 在姜见明眼里,也确实是这样。 莱安就像一头凶恶的野兽,沉重的现实为他落下带着倒刺的铁链。而他逆着那股力量,嘶吼着拽得铁链当啷,想拖着整个帝国往前走。 可越是用力,那铁链越是嵌入。 撕裂皮肉,涌出滚烫的鲜血。 没有人胆敢靠近他,恶兽红着眼向一切劝谏者露出尖锐的牙。 只有姜见明拼命去拦,竭力把他往后扯,对他说陛下您慢一点,慢一点,前面是险路啊。 他们都急了,可不就又要天天吵架。白天在议政厅吵完,晚上回皇宫的住处继续吵,林歌和西尔芙怎么劝都劝不住。 姜见明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这么折腾,没几天就变成半死不活的样子。西尔芙警告他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几个月就要出大事,他擦着咳出来的血迹,低声说抱歉。 夜晚,雷阵雨。 姜见明在治疗舱内醒来,模糊的视野看到一道身影站在旁边。 莱安站在一片昏暗里,表情冷峻,脸色却很憔悴,不知几天没能睡个好觉。 “吵着架都能晕在对方怀里,你就这样还想拦我?” 他上前弯身,右手用力按在治疗舱的玻璃盖上,“为什么非要做到这个地步……” 莱安眼里闪着偏执的火,“不是没有胜算。你也知道,只要远征能够收获成果,我们就不用放弃任何东西。” 姜见明轻喘着摇了摇头。 “你是因为我才这么着急……我不可能放你这个状态,咳咳……到远星际去。” 他们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弯腰,隔着层玻璃对视。 窗外白电一闪,屋内彻亮。莱安的阴影投在姜见明脸上,眼眸渗着森然寒意,“这次不是你说了算的事。” “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不让我爱你。但你不可以离开我。” 姜见明安静地用自己的左手贴上莱安的右手。苍白消瘦的手指,纤弱的腕口。 他叹息道:“您没有我,就不行吗?” “没错,不行。”莱安立刻说道。 “如果你离开,我不会再是现在的样子。我会变得和未遇到你的时候一样,我会变回那个怪物。” 雷雨夜,年轻的帝王居高临下,他抚摸着治疗舱的玻璃盖: “你是这个世上唯一能管束怪物的人,不许死掉。” 玻璃里面的残人类却露出哀伤的神色,摇摇头。许久后,他或许是累了,歪过脸去闭上了眼。 …… 两人的争执把皇帝的远征计划从春天拖到夏天,陛下和统帅政见不和的事情,也成功闹得人尽皆知。 “你不正常。”林歌私下对姜见明说。 “以前你和凯奥斯吵架不是这样。” 她一本正经地分析:“你们意见相左的时候,大部分时候他会听你的;但假如他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