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动了动后,只能无奈地点头承认。 “而且,邮电局为了给电话和电灯拉电线,在墙面上打了很多孔洞,室内的各种走线相当凌乱。”宋恂望着眼前的小二楼,笑道,“我简单算了算,两栋房子总共一万块的话,这一栋差不多在四千五左右。但是,这栋房子保养得比隔壁那栋差多了,两栋房子只差一千块的话,我宁愿要隔壁的那一栋。可惜,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栋还得给我朋友留着。” 还价的才是买货的,发现宋恂想要还价的意图后,老张反而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你能出多少钱?” “三千五吧。”宋恂狠狠地砍价五分之一,又按照媳妇嘱咐的,挑挑拣拣地说,“地板和楼梯都得换,现在市面上的木材可不便宜,整栋楼全换一遍的话,没有千八百块下不来。” 老张猛摇头:“三千五太少了,那我不能卖。” 他还指望用这些卖房子的钱养老呢。 宋恂不怎么意外地笑笑,说:“张同志,目前全市的复查动作都已经启动了,想来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许多与你有类似经历的同志,重返先锋路。届时市面上的私产房肯定会呈几何倍增长,价钱也就未必能叫得这么高了。而且整条胡同里,只有你家这栋房子是给邮电所这种对外营业的单位使用的……” 也就是说,其他房子的养护情况也许会比这栋稍好一些。 当然,那些有好房子的人家未必想要转卖。 两人又在院子里就价钱的问题谈了一会儿,见到项小羽带着孩子从屋里走出来,宋恂对老张客气道:“我不住在市里,所以也不着急买房,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要是同意我说的价格,你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可以付款办手续。” 带着孩子走出先锋路,心潮澎湃的项小羽忍不住问:“你说张同志什么时候会给咱们打电话?” “估计等到吴科学筹齐了房款就该有消息了,老张好像挺着急离开海浦的。” “要是真能买到那栋房子,你还真想把所有地板都换了呀?那可得花不少钱呢!”想到要一次性花出去那么多钱,项小羽又开始肉疼了。 “换什么换,刷一刷油漆就行了。”宋恂在两个儿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家里有这两个皮小子,再好的地板也经不住他们造。等他俩长大以后再重新装修吧。” * 回到县里上班后,宋恂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 县革委会成立了清查小组,全面清查过去十年的人和事。 受到清查的影响,已经临近新年,正是每年最忙碌也是最热闹的时候,可机关里此时却人心惶惶的。 宋恂是七二年正式从技术岗调任行政岗的,所以他也在被清查的范围内。 不知道那个小组是怎么工作的,宋恂将手头的业务清理了一遍,就开始等待对方的人上门找自己谈话。 不过,县委办里第一个被清查的不是宋恂,而是“媒主任”邱大为。 年初的时候邱大为作为革委会委员,被选去轮岗,到生产队里劳动,在生产一线身先士卒,支援农业的发展。 原本再有两个月他就该回县委上班了,然而这次被清查以后,媒主任被彻底留在了生产队,以后将一直呆在一线,随着贫下中农们一起劳动。 宋恂在心里数着,县委办的下一个谈话对象应该是他了。然而他没等来清查组的谈话,却等来了一通地委的电话。 对方让他尽快去地委组织部进行谈话。 宋恂:“……” 他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用不着由地委领导清查他吧? 尽管心里有些犯嘀咕,宋恂还是赶紧跟姚主任请了假,立即动身去地委。 “别紧张,地委组织部之前给我打过核实电话,应该不是坏事。”姚主任乐呵呵地在他肩上拍了拍。 宋恂心情难得忐忑地去了地委,与组织部的秦副部长聊了在南湾县的工作和生活,才觉出似乎真不是什么坏事。 “听说你一直在极力促成开放南湾县的进出口贸易?”秦副部长问。 宋恂颔首。 “很多同志避外贸如蛇蝎,你怎么还主动去搞外贸?不怕被人扣帽子啊?”秦副部长笑着问。 “申请开放进出口贸易的决定,是我们南湾县的集体决议。我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宋恂解释道,“南湾是全省水产出口份额最大的县,又坐拥砚北港这个全地区唯一的港口,国家却始终没有在南湾设置进出口贸易的必要机构,没有海关,也没有检验单位。海产品从砚北港出发,绕道去省城,在省城办理各种检疫签证再出口,比直接从砚北港出口,至少需要多花费十天时间。如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