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七,阳光正好。 沈柔睁开眼,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闷声闷气问:“什么时辰了?” 她的嗓音,还带着一丝哑。 回话的不是大宫女,而是熟悉的男人,“起床吧,今天陪我去庵堂一趟,去见我母亲。” 沈柔起身的动作一滞,愣愣看着他。 他不提,她快要忘掉,世界上还有长公主这号人。 卫景朝登基后,长公主贵为新帝之母,却没有受封皇太后,仍称为“长公主”。 可是,自从沈柔回京至今,不管是卫景朝还是旁人,从未有人在她跟前提过长公主。 好像她是骤然从世上消失了。 沈柔犹豫道:“长公主她……在庵堂?” 卫景朝点头,淡淡道:“那年在曲江,追杀你和你哥哥的人,是她派去的。你随我去见她,让她给你道个歉,出来主持我们的婚礼。” 沈柔被他的口吻吓了一跳,“给我道歉?” 堂堂长公主的歉意,她可受不住,真怕受了之后,会折寿。 沈柔用力摇头,“不要,不用。” 卫景朝捏捏她的脸,“别怕,她如今不敢欺负你。” 四年前,长公主不乐意去庵堂,闹了个天翻地覆。于是,卫景朝告诉她,若是她不去,就看着他去剃度出家。 他还说,母债子偿,天经地义。做母亲的不肯赎罪,只有他这个儿子代替。 长公主这一生的梦想便是将自己或者儿子送上皇位,如今走了九十九步,怎么也不肯眼眼睁睁看着卫景朝放弃最后一步。 最终,她心甘情愿去了庵堂。 只是,走之前问了句:为了区区一个沈柔,值得吗? 卫景朝道:沈柔是我的命。 可是沈柔不知道当初的事情,好奇地看向他,“为什么呀?长公主这样的脾气,世上还有她不敢欺负的吗?” 她原本就够放肆了。更别说,如今她儿子做了皇帝,怎么可能比以前收敛。 卫景朝揉揉她的脑袋,道:“沈柔,你才是最重要的。” 父母、女儿、江山,都比不上你。 当年他将江山看的重,如今经过世事千重,才知道,真正要紧的是什么。 若是他再为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让她受委屈,让她难过,让她伤心,才是真的愚蠢。 沈柔心花怒放。 她抿了抿唇,小小点头:“好吧,那要带沅儿吗?” 卫景朝道:“不带。她若想见沅儿,就自己来见。” 沈柔起身更衣熟悉,随后跟着卫景朝的脚步出了宫门,乘轿前往城外庵堂。 长公主清修的庵堂,叫梅花庵。 时值暮春,梅花庵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卫景朝引着沈柔绕了一圈,敲响一间禅房的门。 房门打开,露出长公主的身影。 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仍是昔日养尊处优的模样,除却身边少了美男美酒,没多少区别。 看见卫景朝和沈柔,她眼神一闪,漫不经心道:“这是做什么?耀武扬威?” 卫景朝牵着沈柔,在她对面坐下。 “母亲,四月十七我与沈柔大婚,请您前去主持婚礼。” 长公主冷笑一声,不接话。 笑话,以前将她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怎么都不肯让她出去,还时常将她忘个一干二净。 现在用得着了,倒是想起她来了,她是冤大头吗? 今天卫景朝不跪下求她,她绝不答应。 让他们两个无媒苟合,看看好听不好听? 卫景朝神态平和,“但是在此之前,母亲,您先向沈柔道歉。” 长公主愕然抬头,手中的佛珠跌落在地。 她看看沈柔,纤手反指自己,诧异又愕然:“我?给她道歉?卫景朝,你脑子坏了?” 卫景朝平平常常开了口:“母亲若想从梅花庵出去,光明正大给我做母亲,就给沈柔道歉。” “还有,沈柔给我生了一个女儿,叫沅儿。”卫景朝看着自己的母亲,“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