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喜连忙摇头,“我不急。” 但脸上仍然是一种十分恍惚的神色。虽然高渐行一直说她可以入宫,又说皇后一定会征召女官,阿喜心里确实也想过,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那么……轻易。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五六岁的时候,她刚刚进高府伺候,什么都不懂,跟她一样大的小丫头们,早被家里叮嘱过,都有定好的去处,只有她傻兮兮的,人人都说她最后可能会去厨房做个烧火丫头。她觉得烧火丫头也没什么不好,结果突然有一天,就被调到公子的书房去伺候笔墨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稀里糊涂的。因为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人看重,所以心里十分惶恐。 后来高渐行告诉她,当初是大姑娘高渐书做主,将她调到高渐行的书房去的。因为她觉得阿喜学什么都快,让她待在高渐行身边,也能督促高渐行用心学习,免得连个笔墨丫头都比不上。而自尊心很强的高渐行也果然中计,读书时再不敢分心。 这份良苦用心,直到她去世之后,两个人都成了孤苦无依的小可怜,才在某一天突然参透。 也是那天,高渐行握着她的手说,“以后你就做我的妹妹吧。” 现在,她又有那种稀里糊涂、诚惶诚恐的感觉了。 …… 开明元年五月初一。 这一天就是殿试的日子,一大早,阿喜下楼,就见已经有士子正在楼下练习陛见时的礼仪,紧张得同手同脚。 看得她也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了。 前几日,上了榜的进士就被叫到礼部去,由礼官教导入宫的礼仪,就连殿试时的流程,怎么进,怎么出,问话要怎么回答之类,也都排演了一番。 从那时起,他们就一直处在一种既兴奋又紧张的状态之中,时不时就会旁若无人地演练起来。 也幸亏那些落第的士子都已经回家了,店里宽敞了许多,有足够的地方练习,也不用担心碍了旁人的眼。 不过现在看来,平时演练得再多,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发挥失误的。 阿喜紧张地去了厨房,紧张地准备了早餐,又紧张地端到楼上去。 就连今天的早餐也是有讲究的,因为要入宫,怕在殿下面前失仪,所以没有一点汤水,分量也很少。贺子越一看这份早餐,就忍不住哀叹,“其实宫中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你平常入宫,怎么能与今日比?”陆谏说,“若是卷子写到一半,突然想要去茅房,总不能当着殿下的面说出来吧?” “其实说出来也不要紧,殿下-体恤,想来不会介意。但是如此一来,大家不会记得你写了什么文章,又有什么特长,只会记得你就是‘那个殿试的时候上茅房的’。”高渐行笑着接道。 穆柯跟着说,“更可怕的是他们会记一辈子,还会拿出去当笑话说。” 贺子越顿时举手投降。 自从他坦白身份之后,这三个人总是联合起来怼他,他说什么都有一万句反驳在等着。贺子越自觉理亏,也不与他们计较,“我错了。” 阿喜本来紧张得也有点跟着同手同脚,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倒觉得好多了。 吃过早餐,众人就要赶着入宫了。换做平时,这样把人送走,只剩下自己一个,阿喜难免要失落一番。但自从知道皇后真的要召女官,自己也有机会入宫,她就不再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几乎是争分夺秒地在学习,只希望自己能更有用一点。 这边新科进士们入了宫,本以为还要排很长时间的队,谁知人到齐之后,很快就有小太监过来,领着他们去了金銮殿。 这里已经重新布置过,放了一排排桌椅,桌角上贴着每个人的名字和编号。 各自落座之后,他们便打量起这处早朝的大殿来。 地方确实很宽敞,摆放了一百套桌椅,仍然还有很大的空间。一根根巨大的立柱将屋梁高高撑起,让这座建筑显得恢弘宽阔。但是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立柱后方的丹陛,九层丹陛之上,便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任何人第一眼看到,都难免会被它所震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