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拉,将枪上了膛,眼神里尽是嗜血的杀气。「我恨不得一枪崩死那操他妈的死鬼子,但他死了,杜洛城绝对不会原谅我,他说我倒楣,是,我就是活该,我就是个冤大头,上辈子丧尽天良干坏事,这辈子才会将情根落在一个浑身臭毛病的文人上,他妈的!」 又是那种陌生感,那种在前往络子岭路上的陌生感,教他无力回天、将他推入冰窖的陌生感。他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在扭曲、旋转,脑海中浮现的记忆正在坍缩、消逝。 曹贵修抬手,一枪射在了木桌的桌脚上,子弹撞击在坚硬的木头上,然后穿梭、直至在地上无力地反弹,火药燃烧的味道瀰漫在空气中,他扔掉手枪、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只有这种味道,才能让他以为自己在战场上、唤起那刻在基因内、打仗时一贯的冷静。 程凤台始终坐在椅子上,曹贵修能起那么大的反应,他虽有些吓着,却也暗自想道,他使曹贵修重新在乎回杜洛城,又或者他根本没不在乎过,程凤台只是撕下了他的面具。 曹贵修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处,原本因怒气而高耸的肩膀渐渐缓和,眼里的戾气逐渐消散,脑海里那些画面逐渐回归,待在它们原有的位置上。 他们任着空气的硝烟味瀰漫,不发一语。 「去你大爷的,你们在我寨子里干什么?」两个壮汉撞开了木门,古大犁跟随其后而进入了屋内,看见地上满片狼藉,和他们板着脸的模样,怒火向心里边生。「你们不是在讨论事情吗?怎么?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敢在这里搞破坏,要不下次你们都别来了!」 「大犁妹妹别生气,我们只是之间有些误会。」程凤台微笑安抚道,边看向曹贵修,没想到对方只是摇摇头。 「去他妈的误会!」他从地上捡起手枪,走出了这个房间,留下一脸错愕的其他人。 「这曹贵修干嘛啊?他奶奶的,你招惹他了?」古大犁瞪大双眼,满是不解地看向程凤台,又看看地上已经废掉的木桌和满地的玻璃碎片。「这桌子跟玻璃盘子可以值好几个钱,你要赔我啊。」 「还不都抢来的」程凤台撇撇嘴道,见古大犁好似听到了,用兇猛的眼神瞪着他,他才立马换上方才的笑容。「是,我绝对一一赔给你。」 - 曹贵修一到室外,守在门口的孙副官立马上前,他刚才也听到了屋内的声响,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座,你」 「开车,回军营!」他一边将手枪插回口袋,一边走向车子,满脸的不悦让一向畏惧自家师座的孙副官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替曹贵修开了门,自己再坐到驾驶座,然后驶出了络子岭。 他偷偷透过后照镜看了眼曹贵修,镜子里的那人翘着腿、双手抱胸,眼神凛凛地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嘴角若有似无地动了动。 然后,他咧起了嘴角,先是哼笑了几声,再放声笑道。 「好你个程凤台,我还真上了你的当。」曹贵修喃喃地说道,「只可惜,如果不是他本人亲自来找我,我还是不会动摇的。」 孙副官不知道他所指为何,只能继续装作没有听见地继续开着车。 车子逐渐驶离山区,曹贵修又见了来时的景象,但那陌生感却消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悄然泛起的酸涩与苦闷。 只有在杜洛城这里、只有心里还装着杜洛城、只有想起杜洛城,他才能拾回对过往日子的熟悉。 但他刚才险些丢了这份情,是因为他尝试将杜洛城拋诸脑后,却又在认知到自己仍没有办法忘记这一切时,即使将所有给捞了回来。 曹贵修闭上双眼,心里的迟疑与犹豫也全都随着车子的驶离而远去,化作一行字句深植在他的脑内── 杜洛城是他的全部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