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伤口。」雪之诚掀开衣领,一个狰狞的伤疤从锁骨蔓延到侧颈。「如果没遇到他,我是绝对会死的。」 「我在他的帐篷住了好些日子,直到我要回去军营时,他却问我想不想离开,我那个时候很挣扎。」雪之诚说着说着又像从前一贯地比手画脚,杜洛城不禁想起他们过去时常在上海吃饭聊天时的模样,内心感慨万千。「但我最后还是说想要,然后他就指着一边的山头,叫我往那里跑去,会有人接待我,我当时都吓傻了。」 杜洛城也觉得很神奇,为什么他竟能如此刚好遇到这样的人?内心不禁生了一些疑惑。「他叫什么名字?」 「说实在,我也不知道。」雪之诚抓了抓后脑勺,眼里满是遗憾。「他穿着中国士兵的衣服,可是上面没有任何标籤,连军阶的牌子也没有,他说他是抓来充数用的,也不过是个逃兵,可是到最后也没和我说自己的名字。」 「那座山头没有很高,我带着他给我的食物过了两天两夜,最后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码头,就被载来了这里。」雪之诚的话告一段落,很顺手地拿起了说上的咖啡啜饮,却全身受到惊吓般地弹了一下,「好烫!」 杜洛城微微勾起嘴角,愉悦地打趣道:「谁让你说的那么起劲了。」 雪之诚微微伸出被烫着的舌头降温,略不好意思地看向杜洛城。「我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但真的就像故事一样。」 「那你在这里都住在哪?」 「嗯说来也很奇怪,我在船上认识了另一个人,便一直住在他家。」 由于雪之诚的经歷实在太离奇,杜洛城也是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也没有深究的心思,这下便换杜洛城简单说说自己的经歷了。「我后来去了香港,然后又是四年前来的这里,中间还跟程凤台回了北平一趟。」 「北平?」似乎听到重要的关键字,雪之诚瞪大双眼,「那么,商、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商细蕊过得还行,只是那段时间似乎又被日本人针对了。」杜洛城细细回想起那个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心中仿彿有个刺在缓缓地戳着,「程凤台想让他一起走,可他说不要,我们也没好意思一直纠缠,再加上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停留太久。」 雪之诚有些沮丧地垂下头,「对不起,我的国家真的」 「你不需要感到抱歉,你从小到大的环境都不允许你认同你的国家,那为何又要在这种时候把这种罪名扣在自己头上?」杜洛城又拿起了咖啡喝了一口,静静感受咖啡因在体内流转的舒畅感,在因下雨而微微降温的时候为自己回暖了些。「何况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日对杜洛城来说是他这几年来不想再谈的过去,却也好在无人会随便勾起他对过往的回忆,然而现在却不得不将它从脑海深处给勾出来,事实也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他的爱人永远留在了昨天,杜洛城会在每个夜晚想念着他,看着那隻戒指入眠,期盼在梦里能再见那抹青色的影子。 他的爱人在他的心中并没有死去,因为他从未遗忘过他。 正如那句诗文所写,「那个人有着关于我的记忆,而我住在那个人的心上」,或许现在这样看来,比起告白,更像是曹贵修的自白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住在杜洛城的心上,如刻在戒指上地烙印在他的心窝处。 可惜的是,他没有特意关注曹贵修的遗体往哪里去了,或许在某个壮士陵,又或许在战场的某个角落吧。想到这里,杜洛城的心里猛地往下沉,何必要往不好的方向想去呢?现下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情继续这回忆过往的话题。 「喝完这杯咖啡,就差不多了吧。」 他对雪之诚说,雪之诚刚开始还慌张地以为这是逐客令,但杜洛城捏了捏有些发酸的眉心,对雪之诚说以后还是可以再见面的,雪之诚这才放心地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直到雪之诚离开,又是剩下杜洛城一人的空间。 公寓也好、脑海也好、心窝也好。 都是只剩他一个人的、寂寥的空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