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宦官一抬头。 丁宝枝脱口而出,“方阿宁?!” 方阿宁嘿嘿一笑,抬手比个噤声的手势,勾手领着薛邵和丁宝枝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直到他将二人引进某间无人居住的空荡冷宫,将门轻声关上,这才转回身挺起脊背朝薛邵好好见了一礼。 “卑职方阿宁,见过指挥使,万岁爷那边的人已经去报信了,您直接往乾清宫去吧。” 薛邵哼笑道:“这个阉人你当得倒是如鱼得水。” “...指挥使谬赞。” 丁宝枝听他们这么说,就知道方阿宁是有任务在身,难怪这段日子没怎么见他,竟是进宫干起了接头的活。 方阿宁溜进里间拿出套和他身上相同的宦官服饰,他有些尴尬道:“指挥使,这是准备好的衣服,不知道夫人也来,只备了一套。” 准备好的衣服? 丁宝枝不明就里,看看那套全新的衣服,又看看薛邵,蹙眉问:“是要乔装之后才能面圣吗?” 薛邵站在丁宝枝斜后方,修长的胳膊一伸,身上温度倏地将她覆盖,他抓过方阿宁手里的衣服,塞给丁宝枝,他手掌贴在她后腰往前送了送。 他道:“拿着,进里间换上。” 丁宝枝愣了瞬,低头看看怀里的沁凉布料,若说乔装打扮,她一身裙装在宫里还不至于过分引人注目,可他出来时虽然换下了锦衣卫曳撒,但也还是一袭男bbzl装,配合他高大的身材走在宫里根本就是个靶子。 她刚想问‘那你怎么办?’。 就听薛邵朝方阿宁发号施令,“你这身脱给我。” 方阿宁愣了愣,垂下脑袋看了看。 现下入秋,冷谈不上,但也绝不暖和,指挥使要他脱了衣服让他换上,那他也不能穿指挥使的衣服啊。 “指...指挥使。” 薛邵歪歪头眉梢轻挑。 方阿宁伸手就要解开腰带,“是是是,这就脱。” 丁宝枝还在场,见他这就开始脱衣,旋即拧过脸去,薛邵不悦咂舌,长腿踢出去踹在方阿宁大腿上。 “出去脱。” 丁宝枝还挺喜欢方阿宁,见他跟着薛邵总挨揍挨训,忍不住替他美言两句,“当初方阿宁没少跟我说你的好话,他对你很忠诚。” 薛邵语调一扬,“是吗?” 丁宝枝以鼻音‘嗯’了声。 “那是他应该做的。” 一炷香的时间后,清冷幽静的冷宫里走出两人,一高一矮,都做宦官打扮,矮的那个佝偻着身子仪态身量都像极了宦官,个高的被个矮的扒拉了一下,也学‘他’躬身而行,孺子可教。 门里边,方阿宁仅着中衣,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嘴巴一瘪,委委屈屈。 * 乾清宫。 皇帝得到口信,以小憩为由将门外随侍的宦官和侍卫遣到两扇宫门外。 他素来喜静,午睡小憩都要遣散宫人,薛邵便借此提议,如果有任何与阉党内情相关的进展,他便乔装进宫通传,避开东辑事厂的耳目。 现如今除了他们俩,只怕没人不以为东厂真的得势。 皇帝身边只负责贴身侍候,在内廷当值的宦官领了命,来到乾清宫小门外,以万岁爷小憩,收拾整理暖阁为由,将两个手底下的宦官领进了乾清宫。 这两个宦官,便是丁宝枝和薛邵。 薛邵一进暖阁就摘了帽,丁宝枝见他神情不爽,忍俊不禁窃笑了声。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怎会愿意屈身宦官装束,何况是品级最低的宦官。 皇帝自寝室来在暖阁,见到薛邵带着丁宝枝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得赞叹丁宝枝这女子不论穿什么都很有风情,多亏当年没入选后妃,兹要是入选了,多鲜亮的一朵朱红海棠就得枯萎宫闱。 只不过—— “薛邵,你怎么还携家带口的来?你可知道乔装进宫可只能为了一桩事情。” “回禀万岁,臣有一事相求。” “何事?” “那从高人处得来的避子药方,请容臣抄走一份。” 丁宝枝以为自己听错,侧目看向薛邵,却见他表情认真,真的是进宫找皇帝要方子的。那老大夫是说如果能弄来药方,他便可以找出根源有的放矢,可薛邵竟问皇帝要那张药方? 皇帝脸都皱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薛邵抬眼沉声道:“万岁,容予借丁玉枝安插了眼线在她身边,日前她频频晕眩,大夫查看过后说这是气血亏空之症,且来势汹汹情势突然,他让臣提bbzl防府中下人,谨防有人在她饭食中动过手脚。” 薛邵说得点到为止,皇帝也很快明白过来。 皇帝心中一沉,这症状和皇后全然相同,他目光炯炯问:“你是说坤宁宫的药,到了你府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