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不进一点光亮的压抑烂尾楼里灰尘飞扬, 随处可见裸露在外的钢筋和杂散扔放着的钢管,水泥沙砾堆砌而起的角落是最适合掩藏犯罪的地方。 十几个身穿紧腿裤、脚踩豆豆鞋的社会青年正从四面八方,围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初中生大小的男孩殴打。 拳打脚踢都算轻, 棍棒伺候是常事,仔细品味那些力道是根本没打算让贺承隽活着走出这栋烂尾楼里的狠戾,这也是老花专挑这里‘玩游戏’的原因。 但沾染满脸鲜血灰渍,衣衫没有一处干净,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贺承隽却硬是拖着一口气, 手拎着根手臂粗的钢管将那群人打的遍体鳞伤、头破血流,站都站不起来。 老花自然也没能幸免, 作为这群人的领头羊、这场游戏的主办者, 是被贺承隽揍的最惨的那个。 满口黄牙被打的没剩几个, 额头上嘴巴里一直往外冒血,像喷泉般止都止不住。 瘫倒在地上狼狈极了,抱着头蜷缩身子,低声下气哀求贺承隽别再打他了,他知道错了。 并且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找贺承隽的麻烦。 那场血腥游戏由此收场, 每个人都横七竖八的或躺或坐在地上, 鲜血流了一地汇集成血滩,再被尘土灰渍晕暗,逐渐凝固成不容忽视的暗红色。 其中,唯独有一个人能将近完好无损的走出那栋烂尾楼。 那个人就是黑子。 说来也不值一提, 仅因当时在玩游戏前, 黑子劝了老花一句,给贺承隽点颜色看就行别往死里打,要是闹出人命不好收场。 虽然这个地方十分隐蔽,但毕竟说不准哪天就要拆, 到时候真被发现了不是个小事儿。 不论黑子当时是为了老花好,怕搭上人命真心实意劝老花,还是为了别让贺承隽被他们打的太惨。 贺承隽都还是将这份情默默记在心里,没有牵连黑子。 也因没有牵连,在贺承隽憋着最后一口气,强撑钢管跌坐在承压柱下眼看马上就要昏过去时,被黑子一把拎起,带他赶往医院。 索幸那场游戏中大部分都是受了重伤而没有人丧命,断了一根肋骨的贺承隽在医院里养了将近一个月才完全好起来后,再没有被老花找过事情。 倒不是因为老花有多守信用,说再也不找他事情就真的不找了。像他那种向来言而无信的人,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不再多召集点小弟阴贺承隽,给他苦头吃是不可能的。 是据后来黑子讲,那群‘追随者’里不服气老花的人太多了,在他架着贺承隽出烂尾楼前,还看见那群人里有几个奋力挣扎从地上爬起来,在老花身上泄愤般拳打脚踢。 老花被送入医院已经奄奄一息了,全凭一口气吊着,经过两三次抢救能保住性命都是好的。 命是保住了,但双眼却被钢管戳瞎了。 按他之前那耀武扬威、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这辈子就算是废了。 从医院分别,又在乞讨巷和饭馆儿里巧遇过几次,贺承隽觉得黑子救过他的命,黑子觉得贺承隽为人仗义实诚,一来二去便交了个朋友。 后来黑子亲眼见过贺承隽家里的烂事儿,贺承隽又帮黑子脱离父亲的长期家暴,久而久之,俩人竟真的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 算得上是过命的兄弟了。 他们结伴阅历过无数或好或坏的事情,黑子从始至终都觉得贺承隽寡言沉稳,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不该做的事情从来不碰不参,该做的事情向来滴水不漏,是最靠谱最不应该出这种事的人。 却唯独搞不清楚贺承隽这次为什么会掺和这种,一旦沾染就脱不干净的事情。 轻则如同这般躺在医院里养身伤,重则在日后方方面面都要提防被报复的可能。 那晚黑子早他们几步到ktv在包房里嗨,金曲喧嚣酒精浮躁,人人都陷入酒池肉林的糜烂放纵。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