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的校服裙是杏色格纹的中长款,上衣是白色的制服,领口还有一个浅蓝色的蝴蝶结,这样一套工整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很衬她宁静的气质。 不过此刻她有些发白的脸色却硬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战逃反应’,这种古老而高效应变反应随着时代变迁依旧牢牢刻在基因里,当一个人觉得受到威胁时体内会分泌肾上腺素,这种物质会让更多的血液流向肌肉和心脏,所以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人的脸会变得苍白。 不过此时此刻,她明明很安全,周遭是树木,是蓝天,是温暖的空气,除此之外就是他。 难道,她怕他?可是,为什么。 将厌的眼睛眯起来了。 僵持了片刻。 不止是将厌在分析她的心理,阮喃也在努力调整心态。 末了是将厌先笑:“看路啊,妹妹。”他说。 “青.天.白.日里还平地摔,要不要哥哥背你进去?”他虽然在笑,但是这笑只局限于皮肉,笑意并未达眼底。 阮喃闻言一整个更局促了,立马说:“不是的不是的。”说罢心虚地从他怀里剥离。 走之前将叙哥哥的鼓励,将爷爷的笑脸,还有爷爷奶奶的期许...这一切都让阮喃回不了头,她必须要正视这一切。 于是阮喃攥紧了书包带子头也不回地朝校门走去,头低着,步伐匆匆。 这一秒,仿佛刚才她害怕的情态像是幻觉。 可是在将厌看来,她刚才的模样明明像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她怕他。 意识到这一点,将厌的下颚有些紧绷。 他收回弯曲停在半空的手,转而抱胸,微微昂起脖子,修长的脖颈,喉结上下滚落。 他远远盯着那道身影,跟个兔子似的。 刚才,他本想去拉住她,哄一哄,再不济真的打算背着她进去,毕竟小姑娘容易摔跤么不是,可没想到,阮喃直接走了,还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她头也不回。 ~ 从进班级、落座,再到自我介绍,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就在阮喃坐下来时,上课铃响起,三个一脸坏样的少年踩着铃声尾巴进了教室,在老师的白眼中坐了下来。 阮喃几乎是在看见他们的一瞬间,再度白了脸。 ... 世界好小,小到令阮喃觉得出门就是地狱。 从前,在她和爷爷奶奶生活的地方,青市旁边的城市,即便爷爷奶奶疼爱她,但是很多时候,还是有被忽视的、照顾不到的地方。 阮喃因为生理缺陷,在当地受到霸凌,这种霸凌是集体的,是躲不掉的。 而且那些人还威胁她,如果敢告诉家长,以后会更变本加厉。 不止是隔壁学校的混混,还有同校的人,有男有女,他们每次一不顺心,就拿阮喃出气。 [小聋子,小哑巴,哥几个叫你呢,你怎么不应啊,来啊小哑巴,你笑一个。] [你有病啊,她都听不见,我们就算用喇叭对着她耳朵,她也听不见,她怎么笑啊?] [啧,这样啊...] [既然听不见,又不会说话,那就——] 混混们龇牙咧嘴相视一笑,接着便是迎面飞来的烂泥巴还有坚硬冰冷的石子。 听不见是她自己的问题,而不会说话就成了最好的掩盖暴行的契机,一个小哑巴又怎么会告发他们? 可阮喃不是哑巴,她只是害怕,她不敢开口发出声音。 那时候阮喃被他们关在黑漆漆的仓库里,拦在角落里扔臭鸡蛋还有烂泥,那段恐惧黑暗的经历使得她一瞬间意识又开始不能正常运转。 ~ 阮喃整个上午都缩在位置上,就连上厕所都憋着,终于熬到中午放学,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她才偷偷跑到厕所。 还好,这里没有人注意到她。 出来后,阮喃想偷偷去吃饭,可迎面正对的扶栏,那里倚着一个人。 他真的好耀眼啊,耀眼到令阮喃觉得自惭形秽的地步。 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随着一阵风吹过,衣摆翩跹,露出少年一叠干净流畅的腰线。 深棕色的校裤包裹着他长长的腿,脚踏一双白色运动鞋。 察觉到身后的注视,他转过身来。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