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珠躬身行了一礼后说道:“皇后珠玉在前,可配百花之王,臣女东施效颦罢了,区区芍药,难登大雅之堂,让各位见笑了。” 皇上见只是误会一场,赵月珠又临危不惧,进退得宜,话语有度,心中想着赵升为官不怎么样,教养出的女儿倒是个妙人儿。于是摆摆手,示意赵月珠起身。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波澜不惊的时候,皇帝轻飘飘看了一眼内阁大学士道:“见风就是雨的风气最是要不得,王扁教女不力,罚俸一年。” 王扁此时早已是吓得冷汗岑岑,心中如有鼓擂,躬身出席告罪。王冉也是魂不附体,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赵月珠敛下眉眼,却是想到了上一世偶然得知的一桩宫廷秘闻,当今皇太后并非皇帝生母,皇帝生母一生命途多舛,本是掖庭里的一个粗使宫女,但生得花容月貌,欺霜赛雪。 一次去慈宁宫敬香时偶遇先皇帝问安,皇上见她貌美,就留在了身边,不久之后皇帝出生。他生母也水涨船高,封号赏赐源源不断。 但偶有一次簪了一只玉钗,肖似凤凰,被有心之人大肆宣扬,传到了帝后耳中,不知为何,原本只是绿孔雀的簪子竟然变成了凤凰御天,口衔东珠,振翅欲飞,皇帝生母于是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现皇帝天人交战后,忍辱负重,力排众议认皇太后为母,孝顺奉养。 才有了如今叱咤朝堂,久经沙场的赢武大帝,今天一事踩到了皇帝的痛脚,他自然心中不悦。 赵月敏手指绞着帕子,气恨不已,怨毒之色几乎要从眼中溢出,居然让赵月珠逃过一劫,是自己看轻了她。 丽妃的眼光在赵月珠身上一转,撩了撩鬓边垂下的几缕碎发,发上的白玉簪莹然生光,映着烛火温润极了,她对皇上说道:“这丫头长得齐整,行事有分寸,我看着倒是合眼缘,以后也想让她多进宫陪我说说话。” 皇上握了握丽妃的手,宠溺道:“即是你觉得好,都依你吧。” 赵月珠出席上前行了礼,心中却是疑惑,丽妃为何三番两次帮衬自己,毕竟她们素未谋面。 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知道丽妃的用意了。 宴罢之后,众人回府,后头跟着皇上的一波波赏赐。 德芳院里,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磊摞在地,珠光闪耀,金光璀璨。有鸽蛋大的红宝石,有赤金打造的璎珞项圈,有绿油油的碧玺手串,有玉质莹润的玉如意,有暖玉打造的白玉扇。 直直晃花了一屋子人的眼,纵然家中富贵如白氏,也不由咋舌。 而赵老夫人半阖着眼睛,入定一般,看上去仿佛丝毫不为金银所惑,手中握着一串迦南佛珠,嘴中念念有词,硬是显出一副淡然的模样,泰山崩于前而不惊。 钱氏瞄一眼上座的赵老夫人,心中有些不满,明明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性子,背地里不知道昧了多少金银。 偏偏此刻又做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敢情坏人都让自己做了,这老虔婆。 虽然心中腹诽,但表面上一点都不耽搁,钱氏笑眯眯地看着赵月珠:“月珠丫头,还不快挑几样你喜欢的东西,女儿家该好好打扮打扮了,我看这两匹布就不错,花色好,质地轻薄,制成了新衣,再鲜艳不过,配上这对碧玉耳环,人都鲜亮了。” 看着钱氏“大方”的样子,赵月珠心想这些赏赐,二房是志在必得了。 也难怪了,大房向来只知一味退让,府中的事务、银钱都是二房在打理。 “不必了,二婶。” “你这个傻孩子,这个时候还客气什么。”钱氏笑得更加真挚了,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硬是挤出了几条皱褶,赵月珠几乎要为她的寡廉鲜耻交手称赞了:“这些东西先放到府中的库房,等你嫁人的时候再一并带去。” 说是说存在库房里,怎么从中揩油就见仁见智了,怕是等到她出嫁的时候,东西早已经被瓜分干净了。若是问起,只相互推诿一阵,便不了了之。 白氏听后皱起了眉头:“弟媳,这是皇上赏给月珠的,怎么好就充了公,还是让月珠自己存着吧。” 钱氏反唇相讥:“月珠在殿里说了,是代表赵府去施粥赈灾,那么这些赏赐自然是给赵府的,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 白氏被噎住,说不出话来,赵月珠不由觉得好笑,钱氏脸变得可真是快,前脚还说是存着给自己当嫁妆,后脚就变成了赵府阖府的赏赐,真是一个至贱则无敌。 赵礼羽虽然不待见赵月珠,但她到底是大房的人,忍不住道:“二婶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拿走这些赏赐么,未免太轻巧了一些。” 赵老夫人掀起眼皮看了赵礼羽一眼。赵升即刻板了脸,训斥道:“闭嘴,不得对你二婶无礼。” 赵礼羽扁了扁嘴只好不说话,看向赵月珠的目光有些无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