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美茵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很慈爱,就好像不是在说叫她滚出海城,而是在叫她多吃一点一样。 闻清端着汤碗坐下,平静了一会,这才开口:“易总之前答应我暂时回来,就是为了麻痹景申?为了告诉景家你们会为了林琪妥协?” 桌子对面的易美茵不置可否,余芝又转头去看陆文宴。 男人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她心里有点酸涩,特别想问问他,这事他也参与了么? 从一开始答应叫她回来,就是他们祖孙二人订好的计划么? 易美茵看她面色苍白,继续说道:“丫头,我一直觉得你脑子不错,你倒是明白的很快,我是没有看错你啊。你多吃些,以后恐怕是没有一起吃饭的机会了。” 她抿着嘴听着老太太轻描淡写的说辞,耳边忽然有些翁鸣声。 她又想起景申跟她说过和时醉相识的过程,时醉在景家住了一个多月……恐怕时醉不是单纯住着的吧,为什么东南国家那么多,时醉就刚好出现在景家的地盘上,是不是时醉的存在也是一个阴谋…… 是他们陆氏为了搞垮景家演的一出大戏?! 突然明白了,这几天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忽然对她好起来,是因为景家倒了,她这个用来麻痹景家的工具起到了作用,他这些天的热情,是对她的褒奖么?就像给狗扔了一根骨头似的褒奖? “闻清?” 易美茵还在叫她。 她低着头,脑子里的想法渐渐混成一团,所有事情都显得雾蒙蒙的不真实。 时醉是真实存在的么? 是她的回归害了景家么? “闻清。” 她懵懵懂懂地抬头,正碰上易美茵和陆文宴那双极其相似的眼睛,那双永远也让人看不透的黑眸就这么轻飘飘地看着她,“闻清,菜要凉了。” 她机械地拿起筷子,去夹面前的青菜。 闻清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她放下母亲的大仇,拿着要挟杀人犯得来的机会赖在陆家,就是妄想着那个住在陆文宴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格重新醒过来,重新爱她。 到头来发现自己就像个傻子似的被这两祖孙玩弄。 现在母亲的仇报不了,时醉的存在也成了个未知数,这些天一直支撑着她待在陆文宴身边,继续忍受他的冷漠厌恶的所有动力轰然崩塌。 她可真是蠢。 “闻清,吃些虾吧,别光吃青菜啊,瞧你瘦的。”易美茵还在口气温和的劝她多吃点,“我已经叫张姐把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待会你吃完饭我就叫老张送你出去,你是要去机场呢,还是要坐火车?我可以给你报销车票的。” 这话说得温柔,可听在闻清的耳朵里,就是毫不掩饰的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宣判。 滚出海城。 折腾了许多天,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个雨夜,陆文宴站在浑身湿透的她身前,语气冰冷地,叫她打掉孩子,滚出海城。 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成了她一场曲折离奇的噩梦。 “好。” 她木愣愣底嚼着米饭,呆呆地答应,“好。” “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是个聪明孩子。” 易美茵对她这个态度看起来还算满意,她继续优雅地低下头吃饭。 餐桌上一时之间陷入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默。 “不,我不同意。” 低沉醇厚的男声突然响起,“她必须留在陆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