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放的吗?” 沈老爷瞪着眼睛,如何敢说。 贺兰粼冷淡道,“说。这是你沈氏的祠堂,若真是她放的火,我不会姑息。” 沈老爷迟疑道,“……是?” 申姜被贺兰粼一抚,直从脊髓透过一股寒意,毛骨悚然。她双眼微微涣散失去焦距,怃然和颓废之意不胜烧心。 他这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反抗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在此时沈珠娘忽然站出来,轻声禀告道,“陛下,阿耶,火应该不是玉娘妹妹放的。雨水太大,臣女看见厨房用剩下的火油漂到了兰娘妹妹厢房前的稻草底下,不小心沾了火星,这才使得雨夜起火。……应只是场意外。” 沈夫人一凛,琢磨着她这副说辞。 贺兰粼无甚感情地问道,“是么?” 沈珠娘双唇一抿,贺兰粼沉甸甸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天子之威。 沈珠娘有些畏缩,抬眼却见申姜哀然被贺兰粼束在身边,如被一条无形的金丝绳扎着的雀儿,毫无还手之力……申姜一定是做了什么事败露了。自己若不救她,她接下来估计会很惨。 许是从前在长华宫一起呆过的情分,沈珠娘凭空生出股勇气来。 她没有回护自家人,而是替申姜辩解道,“正是,臣女不敢妄言。许是臣女那不成器的弟弟肆意妄为,才惹得今晚这场大祸。” 沈珠娘这般说自有她自己的考量,左右沈维已经得罪了陛下,怎么都废了,不如将纵火的罪名也推到沈维身上,及时止损,弃车保帅。 她却不知道,这一下歪打正着,火本来就是沈维放的。 贺兰粼唇角露出个嶙峋的弧度,瞧向申姜。 沈珠娘这话是仓促想出来的,着实错漏百出。 一来雨势再大,厨房的火油都在废桶里,怎会平白无故地跑到沈兰娘的厢房?二来就算火油漂过去了,也沾了雨水,这漫山遍野皆是湿漉漉的,焉能那么容易起火? 众人暗暗觉得不对,贺兰粼却没挑刺。 他转而将申姜轻揽过来,如将一朵蒲公英擒在手中,却暗含着强烈的力量,在质问她,撕扯她。 “这么说,我错怪阿姜了,阿姜没想逃跑,火也不是你纵的?” 这话表面是温柔的,内地里却暗藏锋针,没半点温柔的意思。 申姜的身体和精神越来越麻木,她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情感中,晕乎乎的,感觉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条线,因而忽略了沈珠娘正在疯狂对她使眼色,暗示她顺坡下驴,赶紧把自己撇清。 贺兰粼正捏着她的肩膀,一眨不眨地审视她,看来她若不给出个回答来,是难过此关了。 她毫无血色的唇抖了抖,艰难地道了声,“嗯。” 跪在地上的沈老爷神色略略不怿,他不知道女儿沈珠娘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把所有罪责都推在自己哥哥身上,替这个女人开脱? 新帝下手可不是手软的,维儿已经身受重伤了,若是再多添个纵火罪,怎么还能活命。 况且,火怎么可能是维儿放的?这可是供奉自家祖宗的地方。一定是刘申姜那女人不服管教,心怀怨毒,这才暗中引火烧祠的。 沈老爷愤愤不平,正要开口辩驳,却被沈夫人及时一瞪,憋了回去。 众人各怀心思,场面甚是复杂。 申姜的太阳穴剧烈跳动,她这是第一次尝试违拗贺兰粼私逃,不想第一次就被如此狼狈地抓住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咬定了是沈维冒犯于她,才引得她仓皇逃蹿,并不是真的想跑。 ……可这么说,她腰间的包袱和细软是瞒不过贺兰粼的眼睛的。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