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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她福运绵绵 第4节


周曜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赐婚于他而言不过是在身边添个摆设物件,无需上心。

    狄慎却仍迟疑,拧眉道:“毕竟是关乎终身的大事,王爷总该跟中意的人成婚。”

    终身大事?

    周曜听着这两个字,唇边浮起凉凉的笑。

    他摆了摆手,继续躺回被窝里当病人,淡声道:“反正我都快死了,不必横生枝节。”说罢,径直闭上了眼。

    狄慎站在榻边,哑口无言。

    合着快死了您还挺悠闲的是吧?

    *

    钟家的画楼里,玉妩尚且不知道赐婚的事。

    从马球会上回来之后,她收到了封并未署名的信,但字迹遒劲而熟悉,是陆凝写的。

    兴许是为了避人耳目,送信的并非陆凝身边的随从亲信,而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经门房管事通禀后,亲自将信交给佛宝,转呈玉妩。

    信上说,退婚之举是迫于无奈的权宜之计,并非出自本心。为免钟家受连累,他近来不便与玉妩见面细说,盼她切勿心生误会,宜擅自珍重。

    对于外头沸沸扬扬的传言,陆凝只字未提,想必近日他没在外露面是被公府困住了,对外头的事不甚知情。

    玉妩瞧着白纸黑字,默默坐了半晌,最终放在烛上燃成灰烬。

    迫于无奈也好,权宜之计也罢,庚帖和信物都已退还,婚约也已作废。陆夫人仗着公府的势闹了那样一出,对钟家和她的名声肆意践踏,即使玉妩去马球赛后稍有挽回,也难改变两家结仇的事实。

    这世上的许多事,覆水难收,天命有定。

    当初陆凝想求娶玉妩时,便曾遭到信国公府阖府反对,其生母陆夫人尤甚。

    钟固言夫妇得知消息后,曾劝过玉妩,说陆家既有轻贱玉妩出身之意,且身为婆母的陆夫人极力反对婚事,齐大非偶,并非良配。便是她嫁过去了,也是困难重重,不如另寻婆家。

    玉妩因念陆凝满腔诚心,且两人自幼相识交情颇深,熟知彼此性情,愿意为他一试。

    是以哪怕明知前路会有坎坷,却仍说服双亲答应了婚事。

    甚至后来偶遇陆夫人时也极力缓和关系,免得往后嫁过去婆媳不睦,让夹在中间的陆凝作难。

    谁知到头来,还是闹到了这地步。

    玉妩不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眼前的路能不能走下去,试过之后心里总会有数的。先前她不愿辜负陆凝,硬着头皮尝试了一回,然而这番尝试的结果如何,这会儿已是清晰分明——

    她与陆凝之间横着一望无际的海,波涛汹涌,风浪滔天。

    便是乘最好的舟也不可能横渡。

    玉妩自问没有逆天而行、扭转乾坤的本事,便也不能强求身为公府嫡长孙的陆凝奋不顾身,因婚事跟公府闹掰,弃家人于不顾又断送自身的锦绣前程。

    他们终归都只是寻常人,那么这桩无望的婚事便只能放弃。

    信笺被火苗舔成灰烬,只留淡淡的烟味。

    玉妩在窗边呆坐了整天,最后也只能如常用饭看书,梳洗就寝。待到约定之日,又与时娇和魏婉仪同往郊外策马踏青,垂钓游湖。

    今日天气甚好,闲居家中未免辜负春光,遂跟时娇一道前往敬国公府,去习字喂鹤。

    敬国公府有座放鹤亭在京城极有名气。

    不止是因这亭子是前朝遗物,营造雕饰皆极讲究,留下不少典故逸闻,更因极负盛名的时画师作过一副雪中放鹤图,如今已成了藏在宫廷里的名画。

    这位时画师说起来还是时娇的叔高祖父,当真是书画双绝,天纵奇才。

    如今几位少女坐在亭前,昔人早已作古,唯有白鹤闲庭信步。

    时娇靠在廊柱,把玩斜伸过来的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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