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衡敛下唇角:“老妇人的儿女嫌弃她人老珠黄不中用了,不肯为她花钱医治,药钱一直是张时出的。” “岂有此理。”关捕头生出了怒意,下定决心让老妇人的不肖子孙把钱吐出来。 卫衡忧色道:“岳家让我求情也是考虑到这个情况,也不知老妇人的病是否有起色,若是张时一直呆在牢里,怕是无人看顾。” 关捕头义正严辞:“等到了张家村,我去探望一下那位老妇人,若情况属实,我会禀明知府大人,对张时从轻处罚。” “有劳关捕头。”卫衡致谢。 他要的就是最后四个字,希望开堂审案的时候关捕头能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回到酒肆,俞家人关切地问起张时的情况,卫衡避重就轻,只说关捕头已经前往张家村核实银子的去向。 他注意到俞静宜眼神亮了亮,脸上浮出一抹浅笑。 这一刻,只有他才能体会到她的心情。 重活一世,都想把从前的憾事弥补了。 …… 刚过晌午,卫衡再次出门,回来的时候带着几个木匠扛着板材,拎着大包小包进入客院,叮叮当当地忙活了一下午。 俞静宜知道,他要帮自己做药柜,并未放在心上,窝在酒窖里一门心思调酒。 只要有心都能学会酿酒,而调酒却是天赋、品味、经验三者缺一不可。 调得好,差酒变好酒,调得不好,好酒变差酒。 同一年份的粮食在同一时间酿出的酒,经过勾调之后,会给人截然不同的味觉感受。 这是旁人模仿不来的。 俞静宜自小生在酿酒世家,耳濡目染,在这方面的能力十分出色。 供给风雅楼的清酒就是她一手勾调的,清澈如泉,芬芳淡雅,甘甜细腻,即便是初次饮酒的人也很好入口。 此外,于酒肆来说,每一种酒的稳定性十分重要,若是百坛酒开出百种味道会影响信誉,勾调的时候便要十分精细,即便不能一模一样,也不会相差太多。 傍晚,卫衡来到酒窖的时候,就见俞静宜置身于大大小小的酒瓮之间,捏着一支竹制的酒提子品酒香。 双眸水润,面若桃花,透着一股酒至微醺之感,活像一个从酒瓮里生出的小酒仙。 他没有惊扰她,站在门口,屏气敛声,贪婪地注视着她,直至俞静宜无意间抬起头,发现了他的存在。 周围的空间有一瞬间的凝滞。 卫衡先一步打破沉寂,嗓音温润:“药柜打好了,顺便把仓库和院子也收拾了一下,我想请你过去看看,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差人调整。”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站得笔直,清雅绝尘,神情郑重,似一位听候差遣的侍者。 经过几日的相处,俞静宜已经接纳了他这副赘婿的做派,点头应下。 张时不在,青荟这会儿正充当伙计在店里面忙碌,便由卫衡推着轮椅来到客院。 只见原本用来装点院落的花盆都被清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竹架,架子上摆放着用来晾晒药材的竹筛。 俞静宜满眼欣喜:“过几日我打算采些桃花,酿桃花酒,正需要这些。” 得佳人欢心,卫衡弯唇,却口吻平淡,似在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见采药的人家都有,就先让人备上了。” 沿路向前,若说前头的是小小的意外之喜,改建的药房便是大大的惊喜。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