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表姐你究竟为何要上苍南山?” 苏表弟后知后觉,回顾起路上的桩桩件件,陈词激昂,义愤填膺,涨红了脸批判过后,终于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他素来对念书不是那么感兴趣的表姐,为何要来这名满天下的苍南山书院? 这是当今唯一能与上京国子监并驾齐驱的私塾书院,是天下读书人的向往,表姐……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上书院,自然是念书。” 程昭昭睁着水汪汪的一双杏眼,表情诚恳又认真,目不转睛地盯着苏衔青,只叫这涉世未深的傻小子,当真信了半分。 “罢了。” 苏表弟终究叹气。 “上都上来了,我也不能赶你下去。” 他自小对表姐都是百依百顺的,她说想念书,他也不好阻拦。 程昭昭瞧他耷拉着耳朵的模样,郑重地拍一拍他的肩膀:“放心,表姐上山真是为了念书,我是突然觉着,咱们乾安侯府祖祖辈辈出过那么多聪慧的姑娘家,我也不能差,是不是?我就想来历练历练,爹娘是担心我,才不叫我来的,祖父却开明的很,他都亲自为我写了拜帖,你还担心什么?” 苏衔青黑白分明的眼神极致单纯,“当真?” “当真!” 于是,苏表弟剩下的半分信任,也完全给予了他热爱读书的表姐。 — 一炷香的功夫后,苍南山书院的男舍 韩瑜在山门处接到两个上京来的学生,并将他们带去了白鹭堂见院长,甫一回到男舍,便被同窗们挤在中间,问个不休—— “怎么样,国子监来的人,同咱们这里有何不同?” “没什么不同,就是通身气派着呢,穿的用的,皆是上品。” 京城来的,可以理解。 “还有呢?”同窗们接着问。 “还有,这回来的两个,是一男一女,不知是两个都要读书,还是只有那男的要留下。” “一男一女?”同窗之中有人好奇,“我听旁人说,怎么是两个男的?” “其中一个是女扮男装,她方才开口说话,我听见了。” 韩瑜就是那个在山门处引程昭昭和苏衔青进来的,说到这,他的耳根子微微泛了点红。 同学们看出点苗头:“是个美人?” “是吧。”韩瑜声量低下去许多,脑袋也埋的低了点。 众人直呼大开眼界:“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你就见了一回,就成这样了?” “其实原先还没注意到她是个美人……” 苍南山书院少有女弟子,加之程昭昭又是女扮男装,韩瑜一开始的确没太关注她的样貌。 是路上偶然惊鸿一瞥,才叫他差点移不开眼。 “原以为只是个同清台不相上下的人,不想是个美人。”韩瑜笑了笑,“不过美人才好,不然又是多一个付清台,有何意思?” 同学起哄:“你说她女扮男装,是同清台兄不相上下的样貌?” 那是整个苍南山书院最俊的样貌了。 韩瑜肯定地点点头:“嗯。” “我不信!” “我也不信!” “我也不信!” 窗前付清台正同沈愿一桌而坐,比作骈赋,对于同窗们的吵闹,恍若未闻,笔下也没做停留。 倒是沈愿,故意与他调侃:“怎么就是个女的呢?若是真来了个与你不相上下的,倒是能解你不少烦恼。” “你今日的烦恼,是欠我的岫霞山居图该去哪里寻。” 付清台不动声色,笔已经落到了最后一行。 窗外的一群人还在叽叽喳喳,争论不休。 “你说她是个美人,我倒是勉强能信,你说她女扮男装,同清台兄不相上下,那可就过分了!” “就是,比谁不好,你比付清台,知道你是夸张手法用多了,脑子转不过来了吧!” “就是,清台兄人就在这里,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这样的脸,满大启我就没见过第二个!” 韩瑜气急:“你们,你们不信我的话,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你说,你说的这人,她叫什么名字?” 这韩瑜还真知道。 方才送人去白鹭堂的时候,他正听见了。 “程昭昭!”他笃定道。 啪嗒—— 一滴清墨顺着笔尖滴落,在骈赋的最后一行,留下褪不去的污点。 沈愿抬头,付清台已经从屋内跨步到了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