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沐颜的那点微末情愫,已经成为过去。 现在的他,只当沐颜是个心地善良的朋友。 只是这个朋友,对温瑜有所误会。 而温瑜,对这个朋友,也恰巧有误会而已。 可,此刻的岑楼,经历了温瑜的“死而复生”,将一切都看得分外得乐观。 只是误会而已,一旦她们彼此发现对方有多么好,大家就都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他这样想着,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对于魔来说,痴缠妄想的乐观,是他的负面,岑楼并没有意识到,他有这样的想法,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 他这样想着,脸上甚至带着畅想的笑意。 那笑意,在看到徐恒一时,凝滞了。 徐恒一并不是一个人,红衣活力的少女站在他的身侧,正伸手轻抚鹫鸟的黑羽,帮它将羽翅上的乱枝摘走。 她偏过头,与徐恒一对视而笑,熟稔又亲切。 “这样就不痛了。”少女眼眸弯成月牙,手指微扣,轻轻挠着鹫鸟的下巴。 御兽宗以御兽闻名,鹫鸟是御兽宗中最常见的工具,传信送物,守卫攻击,打杂陪练,可以说是十项全能。 但他们本身,并不是那么友好的生物。丑陋的面容,也让他们为多数修士所不喜。 可现在,漆黑硕大的鹫鸟舒服地抬起下巴,甚至弯头,蹭了蹭少女的手指。 “舒服吧。”四月嘻嘻笑着,顺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个红桑果,喂给了鹫鸟。 鹫鸟坚|硬的喙小心地咬住了红桑果的边,偏着头将那小巧的果子叼住,缓慢而轻柔,生怕咬到了少女的手一样。 “徐大哥,你看,”她偏头看向徐恒一:“我就说,它很乖的。” 徐恒一笑笑,揉了揉四月的头:“你一向能将它们照顾得很好。” “爹爹喜欢,我也喜欢!”四月声音清脆。 远处,又一只鹫鸟展翅而落,黑色的鸟喙上一抹浅浅的罗红,它为少女叼来了花。 四月侧过头,鹫鸟便叼着,为她插在发上,有些歪,连头发都弄得有些松散,可四月仍旧笑了起来。 她抚着鹫鸟的羽毛:“若是我能在御兽宗多待些日子就好了。” 那样的动作和温柔,让岑楼心中微微一滞。 莫名的,他想起四月也曾经那样抱着他,为他梳毛,喂食,和他一起守在码头旁,狼狈为奸地等着偷老鱼头钓上来的小黄鱼。 而其实,老鱼头早就看到他们,是故意将小黄鱼放在那里,让他们偷的。 因着这,四月的父亲乌伯,常常请老鱼头喝酒。 两个不知年岁的人,喝得满脸通红,又会互相搭肩搭背,唱着不知哪里的民调,像是纤夫拉纤的歌那般恢弘健壮,可配上那跌跌撞撞的步伐,又让看着的人,觉出了些许凄凉。 除了四月,还有林大娘和陶家夫妇,他们给他做了衣服。 还有守城的护卫,那是个新兵蛋子,炯炯有神的眼略显青涩,每每看到它,都会扔点吃食过来。 有时候是一块馒头,有时是一块肉,或者是一块糖,还有扔来一块灵石的时候,它听到他问带他的老兵——“它怎么不吃?它喜欢吃什么呢?” 下一次,他甚至扔过来了一根骨头。 岑楼从来没有理过他,可在那短暂的时间中,每天却总是会抽空去城墙边溜溜。 而现在,又莫名地想起。 想起他们,想起怀玉,想起面铺的大娘,她眼神不好,有几次泼水,差点泼到他的身上。可兽的本能,却不是发怒。 或许是他的注视太过入神,四月转头看了过来,她似是有些纳闷,却并没有害怕,甚至还行了个礼,很有规矩地问道:“魔尊可是要来找城主?他在东边的那个房子里。” 岑楼的眼,泛着黑,先是落在了徐恒一的身上。 徐恒一面露警觉和敌意,浑身绷紧的异样,让四月诧异地回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岑楼熄了来此的心。 少女眼神是那般的清澈,他不想她被脏污的血所污染。 这是属于银焰的心声。 “是,”他沉声应道:“我走错路了。” “往那边就对了。”四月笑着与他指了路,她仍旧礼貌,像是在守着怀玉城对外的基本礼仪,但岑楼知道,此刻在她的眼中,自己恐怕还比不上那几只鹫鸟。 “好。”他转身离去。 可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视线落在了四月身上,问道:“你什么灵兽都喜欢吗?都会对它们同样对待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