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时常欢声笑语不断。 迟鹰几乎陪她住在了心理中心,每日朝夕相对,照顾着她的生活,简直比护工还细心, 就连每天早中晚的餐食, 他都尽可能自己烹调。 直到苏渺再也受不了他可怕的黑暗料理, 偷摸给秦斯阳发短信, 叫哥哥赶紧来救救孩子。 秦斯阳拎着保温饭盒来到心理中心,迟鹰还特别不乐意。 其实他真的很想无微不至地照料她全天的饮食起居, 奈何本事有限, 至少在餐饮这方面, 他比不过秦斯阳。 这大概是他唯一输给他的地方了。 上午,苏渺做心理干预治疗,下午迟鹰则死皮白赖地窝在她小小的病床边午休,醒来和她一起看会儿书,度过静谧的下午茶时光。 傍晚时分,他陪着她去楼下花园草坪散散心,看夕阳,晚上和她一起追追美剧。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半个多月,竟也没有警察来找到苏渺,这也终于让她相信,那个黑斑男人真的是她幻想出来的产物,是病情加重之后产生的某种幻觉。 难怪,每次只在迟鹰不在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偏偏都是在她最焦虑、情绪最崩溃的时候。 为了更加证明这一点,出院后,迟鹰带苏渺回了筒子楼的家。 苏渺根本不敢进去,在门口战战兢兢地犹豫了很久,她害怕一进门就看到那个男人的尸体,鲜血淋漓地躺在她面前。 那一幕的印象太深刻了,即便心里清楚是幻觉,也终究…不堪回想。 “不、不,还是算了,迟鹰,我们走吧,回临江天玺,再也不来这儿了…” 迟鹰用力地牵着她的手:“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它,如果你不敢直面这件事,它将成你永远的噩梦。” 感受着男人手掌的力量感,苏渺心底终于升起了勇气,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跟着迟鹰走进了房间。 房间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翻墙捣柜乱糟糟的痕迹,流苏沙发罩平铺在沙发上,相框也没有破碎,衣柜里的衣服熨烫整齐,那件高定西装就挂在衣柜第二格里,是她一贯摆放的习惯… 苏渺又拉开了各种柜子,发现里面的东西也一应俱全—— 妈妈的首饰物件,还有一些碎零钱,一分一毫都没有缺失遗漏,安安静静躺在柜子里,像从来没有人碰过它们。 最后,苏渺来到客厅的桌柜旁,却见柜子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母亲最喜欢的白瓷瓶子。 她记得当时是拿瓶子奋力砸向了徐尧的后脑勺,后脑勺开了花,瓶子也碎裂了。 可是…现在它完好无损。 苏渺赶紧上前,拿起瓷瓶仔细打量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妈妈的白瓷瓶,她十七岁那年还不小心把瓶口嗑了个缺隙。 她抚摸着瓶子上那个一模一样的缺口,至此,才彻底相信,这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女孩的神情松懈了下来,就像心头重压的石块碎裂成齑粉,随风一吹,烟消云散,不留丝毫痕迹。 她嘴角还绽开了笑意—— “真的是幻觉哎!” “我说过了。” 下一秒,苏渺近乎喜极而泣:“都是假的,迟鹰,没有人来敲诈我,都是假的…” 然而当她再度望向那瓷瓶的时候,她想起了徐尧的话,想到母亲被侵害的场景,脸上的笑意变淡了许多。 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她父亲是个人渣的事实。 “我妈妈肯定很恨他,给这样的人生孩子,她一定很痛苦。” “但她不恨你。” “我不知道,迟鹰,我也没办法问她了。” 迟鹰没再多说什么,牵着女孩的手下了楼。 经过阶梯边的副食店,苏渺似想起什么,忽然顿住了脚步。 副食店的王爷爷正摇着蒲扇,悠哉悠哉的看着电视机。 “王爷爷,您身体还好吗?” “丫头,你回来了?” “嗯!” 王爷爷从冰柜里取下一瓶新鲜的舒化奶,递给她:“拿去喝。” 苏渺给迟鹰使眼色,让他扫码付款,王爷爷却摆了摆手,“哎呀,一瓶奶而已,用不着用不着,我看着你长大,还缺你这点零钱么。” “那谢谢王爷爷了。” 迟鹰替她插上了吸管,苏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王爷爷,您还记得徐尧吗?” “你说谁?” “就是那个…脸上有黑斑的男人,他说他是我爸爸,前段时间还来找我的,您也看到了,您还和他吵过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