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十几日,便出了守孝期。母亲已经为顾佳茴寻了一位好郎君,虽出身不够高贵,好在那郎君品性良善,容貌清隽,顾佳茴嫁过去便是正妻。 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二伯父战死沙场,二伯母诞下大哥便难产而亡,顾佳茴的亲生母亲又在平城那一战中失踪了。 婚配之事,便落在了顾休休的母亲身上。 母亲怜惜顾佳茴身世坎坷,不愿她重蹈覆辙,与人为妾,动用了不少关系,才为她寻得一位如意郎君。 又怕顾佳茴不喜这郎君,特意让顾休休将婚配的事情透露给顾佳茴,看她对母亲张罗的婚事满不满意。 想来,定是不满意的。 若不然,顾佳茴又怎么会利用她,将那串琉璃火珠带到夜宴上。 怕不是想试探一下,四皇子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救命之恩。 一声呵斥,从正堂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老夫人拄着银鹤手杖,脸上的沟壑堆积,银白的鬓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脚步稳当,从屋里缓步走了出来。 她的双眼像是鹰勾,视线凝在顾休休身上,眸底丝毫不见浑浊,反而显露出些许清明。 老夫人看着顾休休,字字凌厉:“跪下。” 原本就胆怯的众人,此刻更是屏住呼吸,院子里安静地仿佛连心跳声都可以听见。 唯有夹杂在年轻的郎君和女郎中,不怎么起眼的顾佳茴,唇角微不可见的扬了扬,又很快趋于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休休抬眸,面色平静地问道:“祖母,我犯了何错要跪下?” “休要叫我祖母,我没有你这样恬不知耻的孙女!”老夫人似乎怒极了,手杖用力杵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你当众向太子表露心意时,可有想过我这个祖母?”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害死了你的二伯父和大哥,甚至死后,还将他们置身于流言蜚语中,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老夫人嗓音吼得近乎沙哑,脸上垂着的肉微微颤抖着,塌眼皮下的双眼含了泪,泛着红意。 便是因为顾家二房父子的死,成了老夫人的心结,她以死相逼,让永安侯府上下所有人在风口浪尖时,与太子断交绝义。 就连顾休休一向与太子交好的兄长,也不得已与太子断了私交,再无联系。 这让外界的传言更甚,人人都道永安侯知道内幕,定是太子将布防图与战术泄露,顾家本族才与之撇清关系。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 顾休休似是低喃地重复着,她没有犹豫太久,很快给出了答案:“他是个好人。二伯父与大哥甘愿为太子而战死沙场,足以证明一切。” 她嗓音放得柔了些,眸光明澈:“祖母,倘若二伯父与大哥在天之灵,看到您如此对待他们以命相护的人,何以安息?” “你——”老夫人似是被戳中了痛处,颈间青筋暴起,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扬起手杖,朝着顾休休面上掷去。 那手杖乃紫铜所铸,表面镀一层银,雕刻镂空出花纹鹤状,若是砸在她脸上,怕是要割花了她的脸。 顾休休没有避开。 哪怕是毁容也好,她早就想将这些话说出口。 她看着手杖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飞出一道抛物线,就在它朝着她的脸自由下坠时,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唰’的一声飞来,直直将手杖打偏了方向。 院门口传来交迭的脚步声,以永安侯与永安侯夫人为首,匆匆踏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