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休点点头,示意他张开手掌,将掌心中的小金鱼,倒在了他的手里:“秋水,这几日多有麻烦,辛苦各位。” “……”秋水捧着掌心里的金鱼,愣了一下,再抬起头看时,顾休休已是进了门。 他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明明他的脸那样骇人,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呢? - 寮房内燃着蜡烛,陈设甚是简单,除了床榻、桌椅、梳妆镜和一排衣柜外,屋子里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 顾月还没有睡,她手里捻着针线,另一手拿着绣绷,青丝披散在肩后,穿着单薄的衣裙,坐在烛火前绣着什么。 顾休休走上前去,凑近了才知道顾月是在给她绣盖头。北魏的女郎出嫁前,若是嫁作嫡妻,便要由母亲或是长者绣一条红盖头,寓意夫妻同心,白首偕老。 但顾月入宫时,虽是嫔妃,却不是嫡妻。是以,没有什么红盖头,只是被一顶轿子从北宫的侧门被抬了进去,宠幸过后就册封为了宸妃。 顾休休挨着顾月坐了下去,她脑袋倚在顾月的肩头上,手里握着那枚同心玉佩,眼眶倏忽便湿了。 “怎么了?”顾月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将手中的绣绷放了下来,揉了揉她乌黑的发丝:“……豆儿,发生什么事了?” 顾休休埋低了头,沉默了许久,指尖轻颤着,将手中的同心玉佩,缓缓地拿起,放在了桌子上。 顾月看到那枚同心玉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什么,笑了笑:“好多年前的事了,早就该拿回来,却是阿姐记性不好,给忘了。” 顾休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嗓音还是染上些沙哑:“阿姐,你还喜欢他……对吗?” 顾月却是沉默了起来。 “阿姐,你跟他走吧。”她握着顾月的手,紧紧攥着,声音发颤,鼓起勇气道:“离开洛阳,离开北魏,不管去哪里都好……” “傻豆儿。”顾月笑了一声,长睫垂下,“他是苗疆的津渡王子,我是北魏的宸妃娘娘,命数不同,各有归处。如何走,又能走去何处?” 顾休休摇头:“苗疆王病危,津渡要回苗疆去了,才托我将玉佩归还给阿姐。可津渡不知,那病危是假,乃是有人想要杀他。” “……你怎知病危是假?” “今日在斋坊与我们共膳的虞歌夫人,乃是苗疆人士,与苗疆王颇有渊源。我从她口中得知,苗疆王前半个月还在纂养外室。” 顾休休顿了一下,补充道:“苗疆离北魏甚远,飞鸽传书需要三天左右,快马加鞭最快也要半月。虞歌夫人是通过传信知晓苗疆王纂养外室,而前来召津渡回苗疆的人则是骑马来的……” “也就是说,虞歌夫人收到传信时,前来召津渡回去的使者刚刚踏马离开苗疆。仅仅相隔三天,那苗疆王就病危了?” 顾休休见顾月略有动容,继续劝道:“阿姐,如今我已许配给了太子殿下,你便是离开北宫,不再做皇帝的嫔妃,他亦是不能如何我了。” 顾月闻言,只是苦笑一声。 她入宫六载,先不说她已非处子身,配不上津渡了。便是津渡不介意,她期间门过量服用避子汤,往后再想有孕,怕是没可能了。 津渡是苗疆最受百姓敬仰的王子,他以后是要回苗疆继承皇位的,怎么能娶一个再不能生育的女子为妻? 顾月为了顾家,为了自己疼爱的妹妹,可以折了傲骨,给一个足以当爹的男人为嫔妾。 但津渡不同,那是她深爱过的人。 若是叫她俯首做小,再为妾室,她宁愿在北魏宫中苦熬着,直到灯尽油枯,便算是解脱了。 顾月收起同心玉佩,拍了拍顾休休的肩,终止了这个话题:“豆儿,不必再劝我。时辰不早,快去歇息吧。” 见顾月神色坚决,她抿了抿唇,将劝慰的话憋了回去。 她的阿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且打定了什么主意,便不会轻易改变。想要打动阿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顾休休简单洗漱过后,便上了床榻,顾月只说自己不怎么困,坐在烛灯前一针一线地绣着盖头。 她知道顾月今晚定是睡不着了,与其躺在榻上失眠,倒不如找些事情做,还能分散些精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