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散去,他问道:“你方才想说什么……若不是四皇子与山匪勾结?” 顾休休愣了一下:“殿下都知道了?” 她本是不想说出来,四皇子是罪该万死,但届时自有刘廷尉,从大当家心腹的山匪嘴里逼供出来真相,北魏权贵家族们不会轻易放过四皇子,皇帝也会对四皇子失望透顶。 估计这次连谢家都不会帮四皇子了——谁叫四皇子为了撇清关系,自证清白,连本家的外祖母和谢家嫡系女郎都叫大当家一起给绑了。 等贞贵妃醒过来,得知四皇子做的蠢事,怕是又要重新昏厥过去,只恨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蛋出来。 此事干系重大,无需元容出手,四皇子近日也定是好受不了,要遭不少罪。 这是一个好机会——贞贵妃和四皇子相继失宠,皇帝看清楚了这母子两人的真面目,往后说不准会对皇后和元容态度好一些。 但元容若是在此时对四皇子出手报复,那此事就变了性质,至少在皇帝眼中看来,元容是在为了一个女人,与手足自相残杀。 顾休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从何开口,元容似是看出了她的忧虑,淡淡道:“不必担忧,孤不会冲动行事。” 见他这样说,她放下心来,像是转移话题似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殿下怎么找来的?” 元容道:“行宫的暗道通往永宁寺的后山,沿着地上的车辙印,一路追寻到了虎头山。” 顾休休怔了怔,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出了暗道后,为了方便运送士族女郎们,大当家就叫山匪们以马车代步,这样一车可以装下数人,节省了不少时间。 而那马车碾压过小道后,会在地上留下车辙印,一路到虎头山下,他们又弃车步行上山,将她们扛上了山寨。 元容一手托着她的身子,稳稳向前走去,另一手抬起,拨开了粘黏在她额前的发丝:“……孤来迟了。” 不难听出,他话语中蕴藏着的歉意。 顾休休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微微仰起些下颌,双眸望着他俊美的侧颜。 他的下颚线柔和又流畅,明明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偏生得一副少年模样,身丈颀长,眉眼如画,丰神如玉,容色曜曜夺人。 她见过很多美男子,北魏洛阳城中最不乏的就是美人美男——她爹永安侯,她兄长定北将军,她二叔父和大哥,乃至顾家支系的表兄表弟们。 这才是顾家的人,要算上平日跟顾家有所往来的其他簪缨贵胄,那便更是数不胜数。 便是如此,她看见元容冷玉似的脸庞,仍会忍不住走神一瞬。不由想起竹林七贤中山涛形容嵇康的样子: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元容又何尝不是如此。 人如美玉,洁白无瑕,只是站在那里,便已是散发出了致命吸人的魅力,让人难以移开双目,足以洛阳城中的女郎们趋之若鹜。 顾休休看了好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忽然开口问道:“殿下,你是不是喜欢我?” 元容的脚步倏忽顿住,似是怔了一下,而后慢慢地垂首,看向了她。 几乎是下一瞬,她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什么,瞳孔缩了缩,脸颊烧红了起来:“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殿下有没有喜欢的人……” 见她皙白的耳尖透着淡淡的红,他低低笑了一声,轻不可闻地应道:“嗯。” 顾休休不知道这一个‘嗯’到底应得是她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问题。思忖了良久,觉得自己大抵是单身太久了,旁人做些什么,她便以为对方是喜欢自己似的,属实有些自恋了。 就如同半年前,四皇子从山匪手中救下了她和永安侯夫人。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偏生就让她生出了些错觉,只听闻劫车的山匪们被尽数剿灭,就以为是四皇子为她做的。 这次说不准也是她的错觉——只是山子将太子殿下率人上山剿匪,跟半年前她被山匪劫持联系了起来。 或许那山匪本就该剿,不过是碰巧劫了她们的马车,两件事情没有什么根本的联系。 至于先前怎么知道她那么多的事情,指定是她兄长在元容面前,没少吐槽、念叨她——就如同她练轻功从屋子上摔下去,兄长被爹娘阿姐责罚训斥了一顿这事。 元容听得次数多了,想不知道她的事情都难。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