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贞贵妃倒并不在意七皇子如何说,原本她受得偏宠时,收养温阳公主,便是希望利用温阳公主的跋扈刁钻替她收拾、打理北宫中不老实的嫔妃和皇子。 这些年,温阳公主也确实替她铲除异己,帮她省了不少事情。 但现在,温阳公主已是失去了利用价值,如今带着温阳公主这个没有头脑的累赘,只会给她复宠的道路上添堵罢了。 棋子便是棋子,当弃则弃。 贞贵妃松开七皇子,像是哄慰似的,那冰冷的眼神中添了几分温度:“没事,你慢慢说,有母妃在。” 七皇子却并没有得到安抚,只是看起来更惊恐了。贞贵妃不得已,松开了手,看着顾休休道:“若不然,你来安抚他?” 顾休休没想到贞贵妃会这样说,她掩住眸中的疑惑,垂着眸子,却没有拒绝贞贵妃的提议。 皇帝认为,小孩子不会撒谎。 那只要七皇子说出实情,皇帝便会选择相信,并且责罚温阳公主。 温阳公主毕竟是贞贵妃的人,皇帝责罚了温阳公主,对贞贵妃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难不成,贞贵妃是准备弃军保帅,将温阳公主这颗棋子抛之,弃之了? 思忖之间,顾休休走到了七皇子面前,拿着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水痕:“你刚刚很勇敢,愿意为了拾回母妃扎得纸鸢,便跳进湖里去寻找……但下次不可以这样做了,湖水很冷,被呛到很难受,若是母妃看到了,会因为心疼你而伤心流泪。” “你不想看到母妃难过,对不对?” 她并没有一上来就逼迫七皇子回答皇帝的问题,而是循循诱导着他,提起了他的母妃。 原本毫无反应的七皇子,在听到母妃后,终于有了些动静,唇瓣轻轻张合着,颤声问道:“母妃,你在哪里……我想你了……” 顾休休拥住他,轻声道:“你的母妃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但总有一天,在某一年的尽头,太阳落下后,你会与她再次重逢。” 她的嗓音又轻又柔,让七皇子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他瘦弱的双臂环住她,那张稚嫩的脸上,浮动着受过委屈后却又不得不重新振作的坚强。 顾休休没有催促,只是任由他发泄着委屈和悲伤。终于,等他哭够了,哭累了,他抽泣着,伸手指向温阳公主,用微哑的幼声道:“是她扔了我母妃的纸鸢,她还时常打骂我,欺负我身边的嬷嬷……” 听闻此话,温阳公主如遭雷劈,她还没反应过来,已是传来了皇帝震怒的低吼:“你好大的胆子,如今竟是在北宫中一手遮天,连宫婢都为你扯谎,欺瞒于朕了是吗?” 这话不单是说温阳公主听得,也有几分威慑贞贵妃的意思。 说到底,温阳公主倚仗的人是贞贵妃,若没有贞贵妃背后撑腰,又如何能这般嚣张跋扈,蛮横刁钻。 贞贵妃几乎是在皇帝发怒的下一瞬,便跪了下去:“都怪臣妾管教不严,本是念着温阳父母双亡,心生怜惜,才将她接入宫中想要亲自教养。不想她被家里骄纵惯了,却是屡教不改,如今还学会了扯谎!” 皇帝冷眼看着她:“那依贞贵妃所言,该如何处置温阳?” 这便是试探了,今日温阳公主犯的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幸而七皇子命大被救了回来,才没有酿成大祸,不然便是砍了温阳公主的脑袋也不够解气。 他虽为帝王,却要言行举止,三思而后行。温阳公主到底是父母双亡,又是贞贵妃手底下的人,他处置轻了,不足以服众,处置重了,只怕会引起谢家不满,索性便直接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贞贵妃。 贞贵妃垂首道:“臣妾以为,该褫夺公主封号,将其谴回陈郡谢氏一族。” 这惩罚对于温阳公主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她失去了公主的封号,便成了平民的身份,回到谢家只会沦落为一个笑柄,被谢家其他女郎们耻笑、贬低。 这些年,她仗着自己的身份,没少欺负过谢家的女郎们,贞贵妃一直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将她骄纵到了天上去。 如今要她从云端坠到地上去,那些谢家的女郎们不得将她撕碎扯烂,踏进泥土里,以报复她当年的欺辱? 温阳公主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红着眼眶,慌张无措地磕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父皇饶过我这一次……” 皇帝早就看温阳公主不顺眼了,私底下毫无规矩,行事疯癫,还当众宣扬她爱慕太子,简直是不成体统! 往日也就是看在贞贵妃的面上,才一直没有理会温阳公主的愚蠢行径,谁料温阳公主还变本加厉,这次又险些间接害死了七皇子,怎能不叫人气恼愤怒? 许是看出了皇帝不准备理会她的求饶,温阳公主哭红了眼,跪着爬向元容,用手扯住了他的狐裘:“太子哥哥,你帮帮我,我真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