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却是没想到他宴客宴的这样快,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便从前苑回来了。 他身边还跟着个几个女官,手里捧着合卺,她刚要起身,便听他道:“你累了一天,坐着便是。” 顾休休的确疲惫,但她其实今天什么都没做,只是任由婢女涂抹打扮,穿戴好沉重的凤冠礼服后,便坐在屋子里等待吉时出嫁。 真正劳累了一天的人该是元容才对。 他起了大早,到现在也没有进膳,方才又动用内力斩杀毒蜂,险些吐血昏迷,消耗了不少元气。 女官上前,执事者将食案奉上,用两个卺倒酒,合好进献。待顾休休与元容饮下合卺酒,几位女官往榻上撒些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寓意吉祥的干果,合卺礼毕,便退了出去。 元容命人传了膳,这期间朱玉也退出了青梧殿,殿内一下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两人并排坐在榻前,顾休休身体微微有些僵硬,方才应对绛珠和绿翡的从容淡定都不翼而飞,额间渗出薄汗,湿了鬓间零散的青丝。 还是元容先开了口:“饿了吗?” 顾休休道:“还好,午膳用了不少。” 话毕,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寂,这气氛虽然不算是尴尬,却也让人有些无措。 便是不知道旁人成婚时,是否也是如此。 顾休休也不知道自己端着什么劲儿,她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是端的累了,索性卸下腰间的力道,微微弓了些身子,侧过头看向元容。 烛火映在他半边侧颜上,显得五官立体,下颌线流畅优美,有一种柔和的清隽。 “方才贴身照料殿下起食饮居的两个宫婢来过。”她往后坐了坐,道:“我想换掉青梧殿的侍从,殿下可有意见?” 顾休休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具体说方才发生了什么,免得让元容以为自己在告状似的。 但元容是谁,只听她提了一句,便知道那两个宫婢在她面前造次了。 他厌烦女子靠近,因此整个东宫里都是男侍从,唯有那两个宫婢绛珠和绿翡是皇后硬塞过来的——大抵当时也有让他培养感情的意思,若是她们能入得他的眼,便封个侍妾、良娣。 她们进了东宫,一直恪守规矩,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冒犯,极少出现在他眼前。 以至于时间久了,元容便忘记了两人的存在,若不是顾休休提起来,他甚至记不清那两个宫婢是谁了。 “孤没有意见,那两个宫婢明日也一并谴回北宫,若你需要婢女照料,可从永安侯府带来旧人。” 顾休休倒是没想到元容这样干脆,她摆了摆手:“先留着吧,刚刚成婚就将她们谴回去,倒叫旁人以为我是个小心眼。” 元容道:“东宫内的侍从,往后你随意调遣,不必知会孤。至于那两个宫婢,也随你处置,觉得碍眼就逐出东宫,没人敢说三道四。” “那我能将秋水调到青梧殿吗?” “任你调遣。” 顾休休见自己不管说什么都应下,不由看向元容,视线不经意落在了他腰间系着的兰草香囊上,他左右两边各系了一个,看着略有些可笑。 她弯了弯眸子,还没笑出来,元容也看向了她。两人视线相撞,望见他漆黑眸中毫不掩饰的温柔缱绻,顾休休心跳倏忽快了一拍,不知为何身子有些发软。 他与她坐的不近不远,身上淡淡的草药气息却萦绕在她周身,止不住往她鼻息中钻去。 与往日不同的是,那气息中仿佛沾染了一丝男人特有的荷尔蒙气息,温热而清冽,她清晰听到心跳鼓动的声音,浑身酥软,仿佛掠过了一道强烈的电流,直通大脑。 她不知是不是方才饮下的那合卺酒起了作用,灌下酒水后辛辣的喉咙里,渗着些苦涩的麻意,仿佛咽下去了一团焰火,将血液点燃烧至沸腾。 顾休休脸颊泛起不均匀的红,想要别开眼眸,可双眸却像是被吸铁石吸住的铁镍,无法动弹,深深陷了进去。她便如此看着他,那双浅瞳刚刚才哭过,清澈而明灿,透着淡淡的光,令元容有些失神。 人生便是如此奇妙。 几年前,他每次在永安侯府看到她时,都会控制不住地想,往后会是洛阳城中的哪个簪缨世贵娶了她。 那个人会不会待她好,会不会让她伤心……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