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了扬唇:“秋水,你带着朱玉在楼下挑几匹布,还有虞歌夫人选购的布匹,都记在我账上。” 朱玉并不清楚采葛坊背后的家主就是元容,一听这话,简直吓呆了,连连摆手:“不,奴不要……” 别说是几匹布了,便是一匹布下来,在这一尺布敢售出千金的采葛坊中,怎么也要几十上百金。她一个小小的奴婢,便是到死的那天,也不敢奢求用这样珍贵的布匹裁衣。 顾休休抬手在朱玉额上轻轻戳了一下,笑道:“看你吓的。”她看了一眼秋水,没再解释,秋水立刻明了:“你先去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娘娘与采葛坊的家主乃是旧相识,不要银子。” 何止是旧相识,如今都成婚结为夫妻了,别说是不要银子,太子殿下已是让秋水寻出了地契,连采葛坊都要直接送给她了——不单是采葛坊,还有北魏内外的所有店铺、庄园住宅以及万亩良田等。 当然,这话秋水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给朱玉听了。 朱玉一听说不要银子,犹豫了一下,看向顾休休:“那奴……” 顾休休打断她:“快去吧,喜欢哪个就挑哪个,让秋水陪着你去。” 秋水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道:“您自己一个人上楼?” 见他还在迟疑,她摆了摆手,将两人推了下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上楼还能走丢了。” 秋水没再推辞,毕竟除了他以外,暗地里还有数个暗卫藏匿在采葛坊中,护她周全。 顾休休自己一个人上了三楼客室。 上次来时,她还是待嫁的未婚女郎,如今却已经嫁给了元容,成了东宫太子妃。 顾休休看着客室内熟悉的陈设,不由有些感叹。见那伙计忙里忙外,一会给她端茶送水,一会给她送糕点和水果,她抬手制止道:“不必忙活了,我坐会便走,你先出去吧。” 伙计应了一声,便退到了门外去。 她脱下帷帽,走到金丝楠木的扇窗边,眺望着远方的风景。采葛坊客室下临着一片湖,湖中有些残叶败荷,远处种了一片银杏树,叶子泛着黄,时不时卷过一阵风,便将摇摇欲坠的银杏叶吹进了湖里。 遥遥望去,便像是一幅丹青不渝的秋景画,连空气中都充斥着凋零的美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未吐出去,扇窗下倏忽伸出来一只血淋淋的手。 顾休休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没来得及喊叫出声,只发出一道破音,那血手的主人便从窗外跃了进来,捂住了她的嘴。 原本受到惊吓的顾休休,在看清楚来人的脸后,将卡在喉咙里的那声尖叫咽了回去。 竟然是谢怀安。 他生得一幅好皮相,青丝如瀑,肤如玉,褒衣博带,衣袂微微飘拂着。若不是神色狼狈,浑身沾染着血迹和污水,倒是像个清隽的矜贵公子。 若是掰着手指数起来,顾休休一共才跟谢怀安见过三次,一次是她入宫时险些被谢怀安的马车冲撞到,一次是受邀到谢家参加竹宴,还有便是前几日贞贵妃失宠时,在北宫御膳房外里撞见过一次。 不论哪一次,谢怀安皆是从容淡定,轻描淡写的名士模样。 而这一次,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爬上来的——闻着那腥臭的淤泥味,大抵是从湖里爬上来的。 几乎是在谢怀安闯进客室的下一瞬,楼道外便传来了轻不可闻的脚步声,顾休休知道是藏在暗处的暗卫察觉到了异动,挑起眉看向了谢怀安。 他俯下身,垂首在她耳畔低声道:“让你的人退下。” 许是知道她素有耳疾,谢怀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耳朵不好使,便在她耳朵两侧都说了一遍。 他的臂弯勒在她雪白的颈上,冷声道:“快点。” 顾休休垂下眸,将拇指叩在了无名指上,指尖轻轻转动那指戒上的茉莉花,轻笑道:“谢怀安,你是在威胁我吗?” 谢怀安视线瞥向窗外,敛住眉眼,几乎是在刹那间便权衡好了利弊,松开了桎梏住她脖颈的手臂:“有人在追杀我……” 他态度软了几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