辂车不能坐,开口打着圆场:“昼夜不停坐在马车里赶了一路,筋骨都抻不开了,从驿站到皇宫应该也不远,不如我们走着去?” 话音还未落下,他便注意到了不知何时走到了元容身后的顾休休和秋水两人。 谢怀安皱着眉,不动声色地给顾休休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问她想做什么。 他们可是要去皇宫面见西燕君主,就算她易过了容,变过了音,万一被西燕君主认出来怎么办? 顾休休却不理谢怀安,他根本不知道西燕君主在元容为质的那三年里,都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怎么放心让元容自己去,谁知那西燕君主又会做出什么来。 即便元容没有回头,也感觉到了顾休休的存在,他向前迈了一步,甚至没有看她:“你们留下,将马车上的诞辰礼卸到驿站里,若孤回来查阅时,发现磕了碰了什么,定不会轻饶了你们。”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让顾休休在驿站里好好待着,等他从皇宫里回来。 顾休休看着元容,久久之后,埋着头,用粗哑的嗓音应了一声:“是。” 元容得到答复后,仍是不放心,微微侧过首,看了一眼易容过后的秋水。 秋水抿着唇,也轻声应道:“小的定会仔细搬运诞辰礼。”便是说,一定会看好顾休休,不让她乱跑的意思。 见状,元容才算是稍作心安了些,与谢怀安徒步走向皇宫。 驿站离皇宫不近不远,但进了皇宫的大门后,两人又徒步走了半个时辰,直到天色稍暗,才寻到了有些偏僻的金屋殿。 此殿之名,取作金屋藏娇之意,乃是西燕君主的寝殿,地处偏僻是因为西燕君主患有头疾,夜里就寝时听不得一点动静。 谢怀安是第一次来西燕,先前也从未想过作为北魏使臣出使西燕,因此对燕都并不算了解。 他立在金屋殿外,压低了嗓音:“太子殿下,你在西燕待过三年,不知到了西燕君主面前,需要注意些什么?” 元容淡淡道:“看到什么都不要喊叫,不要碰殿内的吃食和茶饮,管好你的嘴。” 说罢,他又添了一句:“若是你会武,封住气穴,少呼吸。” 谢怀安嘴角抽了抽。 不要喊叫和管住嘴,他还能理解,少呼吸是什么意思? 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元容看在他护了顾休休一路的份上,难得多作了一句解释:“香炉里的安神香里,添了春合散。” 谢怀安皱起了眉:“春合散,是那不解毒就会死人的玩意?” 他出身在名门望族,又是家族中的嫡长子,身边自然少不得女人。偶尔开怀时,用些寒食散也是有的,但像是春合散那般的催.情药,他却是从未用过。 更无法想象,什么人会在自己的寝殿里将春合散当做安神香来用。 还没得到答复,那白面红唇的太监便催促道:“圣上在等着二位。” 话音落下,元容便先一步走近了金屋殿。 谢怀安追了上去,还没踏入殿门,就被殿内的景象吓了一跳。 有一个衣着松垮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而殿内的正中央竖着牢狱中才有的刑具,从房梁上悬下两条手臂粗的铁链,而铁链的最下端绑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那少年面庞光洁白皙,骨相柔美,赤着身子,一袭青丝披散在温润的肩头上,仔细一瞧,竟是隐约能从少年的眉目之间,察觉到一丝元容少年时的影子。 他此时被吊在半空中,除了那张脸庞外,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有烙伤,有剑伤,有鞭痕,血口子在少年身上纵横交错,而那少年耷拉着头,似乎被折磨的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谢怀安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他身居高位,手里不是没有沾过血。可当他看到这一幕,感觉头皮都在发麻,浑身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才不过是刚开始罢了。那背对着他们的男人,躬下身子,拎起一桶不知是什么的汤水,笑眯眯抬起头,看着那半死不活的少年问道:“容儿,你还敢跑吗?”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