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境贫寒,只卖得起便宜的下人。◎ 这算是这半年来, 季凉第一次光明正大、无所事事地走在许都富庶的大街之上。 她撩起马车窗帘,看着东市摆在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不由得感慨, 这与她儿时的记忆相差甚远。 看来这些年的新政,确实给东陵大地上的民众们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你不用太过惊讶, 我那个二哥, 虽然天性冷酷凉薄,到底还是有些头脑。不然, 这些年我也不会放任他在许都不管。”许安归坐在季凉身侧,这话看似说的随意,其实很有深意。 季凉放下帘子:“其实……你从未放弃过储君之争。” 许安归目光微敛:“我又不是无知孩童,当然知道争不争,都由不得我。就算我不想,我身边的那些人也会不计一切代价地把我推上那个位置。” “比如说百晓?” “比如说你。” 季凉静静地看着许安归, 许安归也静静地看着季凉, 一种无言的寒冷在他们周身扩散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 许安归给她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她调查过他, 清楚的知道他生平与过往,她很熟悉他。 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他特别的陌生。 一种念头在季凉的心底蜿蜒盘升,有破土而出的趋势。 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那些奇怪的念头。 季凉眼眸微垂:“肃清安王府, 需要时间。” 许安归伸出修长的手指, 撩开左侧的窗帘,看着外面熙熙攘攘人群, 轻声道:“三个月可够?” “三个月?”季凉沉思一息问道, “有什么深意?” 许安归道:“南境泽国才刚刚归附, 还有许多事物需要处理。” 季凉道:“你的意思是,朝廷会让你去处理南境泽国归降的一切事物?” 许安归点头:“此次南境归附,我在那边也待了半年,比较熟悉南境事务,那边需要一个皇族去主持大局。兄长虽然闲赋,但是他向来与世无争,应该不会应下这差事。陛下的旨意很快就会下来了。那日陛下招我进宫,明面上是让我自己选一处宅子,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主持南泽归降事务,他心属于我。不然,我的冠礼与大婚,不会离的这么近。” 兄长…… 季凉自己在心底把这个称呼换了一下,许安归嘴里的这个闲赋的兄长,应该是皇族行四的清王殿下许安桐。 季凉觉得有些奇怪,他唤太子的时候,称呼二哥,却从未唤过兄长。为何在称呼许安桐的时候,是唤兄长。 “二哥”与“兄长”,在他眼里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们到了。” 许安归声音打断了季凉的思绪。 季凉回过神:“什么?” 许安归似有一声轻叹道:“你在想什么?” 季凉这才发觉马车已经停了下来,他们已经到了东市牙所。 她连忙道:“抱歉,我没注意……” 许安归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季凉心不在焉,明显心思不在这里,只好作罢,起身下了马车。 东市的牙所是许都最具规模的奴仆买卖交易的地方。 这里鱼龙混杂,上至受过正规奴仆教育的高级仆役,下至罚没而来的官宦家眷都能找到。 许安归一身华丽的锦服,刚一下马车,就引得周围人牙子上前殷勤。 这里是许都正规的牙所,那些做买卖奴仆的人牙子看人是一等一的准。这马车的规制,再加上许安归身上穿着的锦服、腰间佩戴的坠饰都向这些人牙子透露着来者非富即贵的气息。 季凉撩开车帘,一身华服,更让这些人牙子确定,来人身份高贵。 季凉忽然发现许安归身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两个亲卫,面容稚嫩,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 那两个侍卫身边带着配刀,一左一右在许安归前面给他开路,那些人牙子看见带刀的侍卫,立即不敢再往前走半步。 许安归回身,伸出手:“小心脚下。” 季凉脸一红,把手放在许安归的手上,低声道:“谢谢。” 许安归牵着季凉从马车上下来,粲然一笑:“应该的。” 季凉跟在许安归身边轻声问道:“前面那两位是你的亲卫?” 许安归抬眸看去,低声回道:“我回来的时候把四卫留在了南泽帮我监管处理后续的事情,今早他们才回许都。这是我身边四卫里的镇东、镇西两兄弟。戍南戍北则是还在南泽帮我主持军政,一直到裴渊他们回去。” 镇东镇西护在周围,自然是听得到许安归在同季凉说他们。 他们极有规矩回身,朝季凉微微一礼。 季凉也朝他们点了点头。 许安归继续道:“这俩兄弟是我在去北境的路上,遇见的。当时他们年幼,发着高烧被丢弃在路边……听他们自己说,父母死于战乱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