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宣说的这件事,许安归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他没有往深了想。 何宣见许安归面目变得凝重,继续道:“殿下如此深思熟虑,可有想过北境五姓氏族被铲除之后由谁顶上,殿下才能保证日后北伐,后方不被自己人掣肘?北境官场沉积已深,不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去了就可以在瞬间稳住局面的。” 这事,许安归倒是真没后备人选。 坐在一旁的季凉也是微微敛了神色,这事她曾经考虑过,这个地方确实是他们的难点,不曾想何宣竟然能够洞悉他们手上没有人震得住北境官场。 何宣不仅洞悉了,还要拿着他们为难的点来与他们谈判。 此人不可小觑。 许安归心思与季凉一样,微微扬眉,问道:“这么说来,何詹士心中是有了主意?” 何宣抱拳道:“微臣所言,在殿下听起来或许有些偏袒赵家,但是这确实是我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北境五姓氏族去四留一,或许可以保日后北伐顺利。” 许安归听到这里,哈哈大笑:“何詹士好大的主意,去四留一,留谁?赵家?何詹士不会不知道这次赵家是北境军饷案中贪墨最多的罢?” 何宣点头:“最多的,也说明赵家是五姓中,势力最大的。不然其他四家也不会平白无故让了赵家这么多。不是吗?” 何宣说这句话的时候何等自信,语速不快,但是每一句话却如磐石一般纹丝不动的落下来,宛若下棋一般,落子不悔。 “稳定住北境大局,就是需要势力大的人来做。赵家虽然在北境军饷中贪墨最多,这也正说明了,赵家在北境五姓制衡局面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在军饷案之后,殿下可以把赵家当做稳固北境局面的工具,可以敲打可以重罚,责令其严加反省自身的过错。近日,太子殿下与赵皇后就已经责令赵家退还贪墨的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赵家这次即便是保下来了,也是元气大伤。”何宣微笑着问,“安王殿下见过北境军队的鹰隼部队熬鹰罢?双方本就是一方霸主,想要另一方诚服,就必须比对面更有耐力、隐忍。无论安王殿下想当哪一方,都先要熬住了。” 许安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何宣,何宣的意思很明显,赵家在北境熬了那么多年,最后终于抓住机会,助先帝起兵,最后成就赵家在北境五姓中的地位。 赵家在北境那么久,也没有把北境官场完全熬住,虽然没有熬住,赵家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在还,既要继续熬下去,其他的烂鱼臭虾就翻不起风浪来。 何宣道:“安王殿下,微臣知道,您想要的是收复北境,一统中土。北境乌族一直都是东陵强劲的对手,是外患。而您与太子殿下的争斗是内耗。在这种大是大非上,微臣相信太子殿下还是能分得清楚的。内耗不平,乃是北境之大乱。当年乌族与先帝一起逐鹿中原,一寸一寸失去土地,这份仇在他们心里,是世仇,他们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年前殿下带兵偷袭去灵山大营,让乌族折损一员大将。再加上春季北境草场疯长,乌族内部有牛羊需要畜牧,这才消停了这些时日。可若是再到秋季,草场枯萎,牛羊肥硕之日,乌族休养生息了半年,北境却因为军饷案陷入内耗,届时乌族一定会趁乱南下,打北境军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北境军应战,以北境军现在装备与物资情况,即便是微臣不多说……安王殿下也是最清楚的。” 许安归不接这个话茬,只是冷声问道:“我与赵家,有何信任可言?” 何宣镇定地回道:“就凭太子殿下,是太子。赵家就翻不上天去。” 许安归双手拢在袖子里,细细地揣摩着何宣说的这番话。 确实,许安泽是太子,只要他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依然是他继承王位。 哪个帝王会嫌自己的领土太大? 只要许安泽是太子一天,他就不会允许赵家在北境战事上掣肘北境军。因为北境军在与乌族的对战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