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侍卫前去抄没家产,秋薄带队。 穿着囚服、脖带枷锁的盛明州从盛府出来的时候,无数烂菜叶子与鸡蛋砸向了他。盛明州低着头,不躲也不藏,任由自己被人糟践。 “好你的狗官!居然贪墨我们拿来救命的钱!” “狗官,还我爹爹!” “狗官,还我儿子,还我孙子!” 叫骂声此起彼伏,烂菜叶子与鸡蛋一直不断砸向他。 盛明州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走向牢车,接受万人唾骂。 寒期起站在不远处的二层酒楼之上,看着盛明州如今这副模样,不忍直视。 “官人。”温琴的声音从寒期起的身后传来,她走到窗户边,望向楼下那个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你说今日是来送一位友人的,就是盛大人吗?” 寒期起眸光闪动,低头牵住温琴的手,道:“没有他,就没有我寒期起的今日。他虽然利用我,可心里对我还是有几分情谊,他原本可以直接抓了我去要挟公子的,可他放了我,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管最后是不是落得这般下场……今日他要离开这里,我理应来送送他。” 温琴看见寒期起眼眸微红,知道他此时此景是动了情。 昔日的友人将要离开,从此以后他们各自天涯,可能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了,这让寒期起难以接受。 许多人与事,还在眼前的时候,无论它多么坏,多么不好,总还有个念想。可真当这些人与事离开的时候,即便是曾经有过那么多怨恨与纠葛,在这一刻却只剩下祝福。 希望他一路平安,而已。 温琴握紧寒期起的手,柔声道:“既然你这么放不下盛大人,不如让藏息阁注意下他的行踪,等他去了西境,若是过得不好,咱们也可以稍加援手,让他不至于太辛苦。好吗?” 寒期起低头,笑了:“夫人真是这么想的?” “是。琴谱里,友人远行都还满是牵挂之词,此时此刻官人的心情,我还是能略知一二的。”温琴抬眸,眼睛里落满晨光。 寒期起望着温琴,一身长叹:“有你如此,夫复何求?” 温琴羞羞一笑:“这事还要感谢公子成全我们。” “是了,公子为我们成亲的事情忙里忙外,请了好些藏息阁的弟兄前来观礼,替我出了聘礼,又给你备了嫁妆,帮我们置办了府邸。我们还没一起去谢过公子呢,等回去我问问公子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季府谢谢她罢!” 寒期起从未想过,自己一个流浪多时的人,居然还能遇见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并且把她娶了回来,简直跟做梦一样。 虽然他知道季凉做这件事有私心。可谁做事没有一点私心呢? 现在,寒期起除了感谢季凉,便没有更多的话。 囚车上的盛明州忽然抬眸,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多年追查案子的直觉告诉他,寒期起一定来了。他的眸光扫了一圈,就看见前方二楼酒楼之上站着一个男子。 那个男子身侧还站了一个清秀的女子,两人相互依偎。 果然。 盛明州心中一暖,欣慰地收回目光,囚车正好从寒期起的楼下经过。他们一个垂眸盯着囚车,一个侧目看着身边的女子,就这么擦肩而过。 盛明州与寒期起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盛明州就觉得他与平时不太一样了。 往日里,寒期起从不会收拾自己满脸的胡茬,穿着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衣裳,也不管自己满头的油发。 可那一夜,见盛明州的时候,他竟然把自己胡茬刮了,换了新衣服,头发也洗了规规矩矩地束在一起。 在旁人看来,寒期起像是来见他最后一面,要给他送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