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正视自己曾经的身份。 严林虽然是军门之后,可林将军还没有把他认回家,他的名字甚至都不会出现在林家的家谱之上…… 忽然间没有人说话,帐篷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毕公见状起身,道:“若是公子没有什么疑问,我便先回去了。” “哦!”季凉回过神来,看向毕公,“辛苦你跑这一趟。” 毕公欠身:“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公子若是有事,可以再写给我。所有事,只要黑市能做到,我就会竭尽全力帮公子。” “好。”季凉点点头。 凌乐进来带毕公出军营,许安归准备起身去看严林,被季凉拉住了。 “再等等。”季凉道。 “等……”许安归不明白,“什么?” 季凉不解释,只是道:“坐下再等等。” 许安归扬了扬眉,又盘腿坐下,喝了一碗粗茶。军营里条件艰苦,但是有粗茶供应,因为粗茶提神。 不到一刻钟,军帐又被撩开,只见宁弘从外面进来。 季凉望向宁弘,似是询问。 宁弘点点头,季凉这才站起身,坐到轮椅上,对许安归道:“走,我们去看看严林。” 许安归不知道季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没多想,撑着自己的腿,站了起来。 校场值房门口是陈松在看守,看见许安归与季凉来,立即迎上去:“殿下,公子。” 许安归点头:“你哥呢?” 陈松回道:“在里面呢。” 陈松把门推开,请许安归与季凉进去。 陈平在里面亲自操刑,他在金吾卫里各个岗位轮值,也曾去过内里监,下手有轻重。严林依然被困在椅子上,束住手脚,只是身上不太好看,有一条一条的血印。陈平手上拿着一条马鞭,刚要扬起,听见身后门响,转身去看,欠身退到了一边。 “说了什么?”许安归问道。 陈平道:“什么都没说。” 许安归点头点头:“你先出去,我有话问他。” 陈平抱拳,退下。 许安归走到严林面前,睨着他问道:“你既然有本事倒戈乌族,就应该有本事承担后果吧?” 严林抬眸,蹙眉,嘴里塞着布,外面捆着布条,不让他自戕。 许安归修长的指摸向自己身侧的月芒剑,一道白光闪过,严林嘴上的布条落下,他把嘴里的布团吐了出来,轻咳了几声,月芒剑已经回了剑鞘。 许安归抱着手,问道:“既然你是林茂林将军的儿子,为何要反叛乌族?” 严林倏地抬头,眼睛里满是惊恐,那些惊恐在碰到许安归浑身的冰冷之后,也被冻成了冰冷,他缓缓开口道:“我算哪门子的儿子。林家族谱上,都没有我的名字。” “既然没有你的名字,为什么还要投向乌族?”许安归道,“若这次真是因为你的通风报信让我与两位军师命丧岩州城,你的身份一旦暴露,林家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家祠会从大相国寺里撤掉……” 许安归说到这里,看见严林颔首,眸光微动,他忽然明白了严林这么做的目的,喃喃道:“难不成,你就是想让林家成为东陵千古罪人!?” 严林抬眸,眼睛里闪着寒光,厉声道:“林茂该死!林家该亡!他若不能给我娘一个名分,就不应该与她欢好!他若不能给我一个名分,就不应该让我娘生下我!他还有两个儿子,为什么不把他们送上战场,非要把我送到北境那种苦寒之地?!我在北境战场,生死一线,他们在许都都城鼎铛玉石!凭什么!?” “你从未想过凭自己的战功,让林茂正视你,让他接你入家门……”季凉在一旁冷然开口,“既然你没有想过,为何在战场上军评那么高?!” 严林动了动嘴,一直盯着季凉,终究是没出声回答季凉的问题。 “我再问你,若真如你所言,你恨林茂,为何是在朝东门事件爆发,林家灭门之后,对东陵起了反叛之心?”季凉望着严林,“照你的说法,你应该很早就反水乌族才是,难道你之前在北境战场上的军评皆是做戏?乌族人会任由你砍杀自己族人之后,见你投诚还会重用你?” 严林蹙眉,低下头,一言不发。 “不,你不恨林茂。你恨的是让林茂死的东陵。因为东陵帝要收回军权,制造了朝东门时间,让战功赫赫的军门全部死于那场火灾。你若没有得到林茂的庇佑,在军营里怎么可能升得那么快?”季凉一字一句缓缓吐出,宛若一把尖刀把严林活生生地刨开,挖出他的心与骨血,让他无处可藏。 “你的父亲并不像你说的那般无情,他深知林夫人不会让你出身贱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