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依旧睁得很大,却没有刚才的狰狞激动,怔怔的,有些傻。 他呆了一会儿,拿过应彬手上的毛巾,用力在脸上揉搓了一遍,把脸皮都搓红了。 这下是真冷静了,他攥着毛巾,看了沈鱼和其他围过来的室友一眼,猛地垂下头。 沉默片刻,又抬起头,对着沈鱼一脸抱歉: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沈鱼走上前,拍了拍金杉肩膀,语气轻松道:没多大事,就你这小身板,能把我怎么样?不过你嗓门还挺大的,吓唬人呢。 金杉嘴角抽了抽,想笑又笑不出来,红着眼圈又说了声抱歉。 盛宇看看金杉,又看看沈鱼,忍不住问:我说老六,你这怎么到底怎么回事?突然来这一遭,怪吓人的。 金杉头又垂了下去:没什么,是我脑子不清醒。 盛宇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刚要说什么,沈鱼给他使了个眼色,盛宇悻悻地闭上嘴巴。 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当天晚上,沈鱼在睡梦中听见呜呜咽咽的哭声,一惊,吓醒了。 凝神细听,好像是从金杉床铺上传来的。 这会儿其他睡眠浅的室友也醒了,应彬就睡在金杉上铺,已经披着衣服从床上下来,走到金杉床铺旁,轻轻推了推他,小声喊他名字。 沈鱼探出头:做噩梦了吗? 应彬急道:叫不醒,小六发烧了。 室友们一个个都醒了,谁也睡不着了,都连忙穿好衣服下床。 马成才问:现在去校医室吗? 应彬和梁岳龙两个给金杉穿衣服,盛宇说:这会儿还不知道校医室开没开,就算开了也不一定有值班医生,还是去医院吧。 沈鱼早已经拿出手机,给沈桥打了个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 梁岳龙背着金杉,其他人跟着,这会儿寝室楼下面的大门已经锁了,他们又去敲宿管阿姨的门,把人喊醒了给他们开门。 听说有同学发烧了,宿管阿姨被吵醒了也没说什么,还提醒他们说,这会儿校医室可能没开,让他们直接去医院,告诉他们最近的一个医院地点。 还说她有辆小三轮,可以拉人,问他们需不需要。 这会儿沈桥的车估计都到校门口了,沈鱼等人谢绝了宿管阿姨的好意。 梁岳龙背着金杉,其他人在旁边护着,要是他背不动了就换人。 还没到校门口,大灯打过来,沈桥的车开进来了。 把金杉塞进车里,梁岳龙和应彬跟着,让马成才和盛宇和先回去,要不了那么多人。 沈桥开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医院,又被梁岳龙背着去看病。 一路折腾下来,金杉终于睁开了眼睛,烧得迷迷糊糊的大脑,看见应彬让他张嘴吃药,他就把药吃了,然后被医生扒了裤子打了一针退烧针。 半个多小时后,金杉的体温渐渐降下来了,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他傻愣愣盯着病房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再看看一脸疲惫,甚至衣服扣子都系歪了的室友,混沌的大脑努力运转了一会儿,终于搞清楚了今晚发生的一切。 谢、谢谢 梁岳龙打折哈欠歪倒在一旁的空病床上:都是兄弟,说这种客气话做什么,真要谢 他偷眼看正低声跟沈鱼说着什么的沈桥,轻咳一声:谢沈老师吧,大半夜开车把你送过来。 虽然知道沈老师是沈鱼哥哥,年纪也没比他们打多少,但面对沈桥时,总是不自觉紧张。 都要谢。金杉明白,沈桥其实是看在沈鱼的面子上,真正该谢的是沈鱼。 他喝了一杯应彬给接来的热水,吹着凉喝完了,小声问应彬:我刚是不是说什么了? 应彬看着他,一脸的欲言又止。 我说了? 应彬:你脸干不干? 金杉:? 哭了一路,一边哭一边嘟囔,老大脖子上全是你眼泪水。 他们看了也不好受,这是受了多大委屈,病了之后哭成这样。 金杉: 他左右看看,忍不住问:沈老师也见着了? 应彬同情地说:你在他车里,哭得可大声了,还一个劲儿喊妈妈。 还有什么别不要我,别走之类的话,他们大概猜到了一点儿原委。 金杉重重地抹了把脸:你们都知道了其实其实就是那么回事,我妈走了,跟一个男人去了米国,在我六七岁的时候 话说出来,他好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放松地躺在病床上,两眼直愣愣看着天花板,好像又看见了那个追在妈妈身后哭喊的小孩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