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月门下, 宝相庄严的古雪侧身, 如夜色湖面上的清冷月辉, 那投去的一眼晦暗。 皇城中不允许乘坐车辇、更不能乘坐骑法器,众人走得走, 散得散。 熠熠生辉的琉璃宫登时空寂下来,雕栏玉砌边,白曛瞪向晏怀竹,晏怀竹看不见, 唇角勾起冷笑。 江沉阁走下台阶, 向晏怀竹走近, 双目失明的晏怀竹感受到她的接近,竟没来由地紧张。 “你的眼睛怎么了?”她记得缚魂的毒明明早就解开了。 晏怀竹泛起一丝苦笑,“余毒侵扰,失了双招子。”说到底还是命运弄人,苍霄为他打通经脉时留了一手,将少许毒素积压在一处,待他发现时为时已晚,目力一日不如一日。 他以为自己最终会被余毒耗死,便迫不及待地与魔宗宣战,妄图快刀斩乱麻,永绝后患也死而无怨了。 可怎能想到,他和苍霄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与亲手屠杀自己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相比,失去一双眼睛又算得了什么? 他无比痛心道,想去伸手拉她的手,“可惜,以后不能再见到阿阁的容颜笑貌了。” 谁知被白曛半路截胡,白曛拉过江沉阁,朝晏怀竹啐道:“凌苍子患有眼疾还是尽快回去吧,免得出现意外。” 他话里话外是藏不住的讽意,只可惜晏怀竹双目不能视物,否则定会看他高高扬起的下巴。 江沉阁眄了他一眼,方才在大殿当着众人的面被无极宗主和白宗主出言讥讽,她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自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点沧派的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江沉阁当着白曛的面向晏怀竹嘘寒问暖,被她忽视的白曛面色霎时难堪。 “我不知……”晏怀竹扬起一抹笑,像是在抚慰她担忧的心,他比之前更瘦削了,脸颊两侧凹下去,白绸覆眼,目不能视,孑然站在那里仿佛能被风吹走,精致又脆弱。 江沉阁犹疑了一下,“若有机会,我可以送你出去。”只是手里的巨剑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她现在还是赫连东狐名义上的剑奴。 “可你……”他迟疑,“阿阁你是不是被赫连东……帝君所威胁,他对你做了什么?”他虽然看不见,但却能听见她被枷锁压住而沉重的呼吸,以及身后拖动的锁链。 那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却被用一条铁链限制住自由,赫连东狐……此仇他记下了。 被江沉阁彻底忽视的白曛蔫蔫的,看着她和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谈笑风生,关怀之意溢于言表,他心底就止不住的发酸发涩。 提到赫连东狐,他可没忘记一开始握住阿阁时,他望来的眼神,高高在上,眼中的独占欲令他尤为不爽。 “阿阁,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可以带你走。”白曛握住她的右臂。 另一边的晏怀竹不甘示弱,牵住她的左臂,“这青州府有什么好玩的,阿阁不如与我同回丹心山。” “丹心山才被凶兽相柳祸了山头,一片狼藉,晏宗主不趁着百废待兴之际重建宗门,还跑到京州府来拐人,这就是你作为一宗之主的风范?再说了丹心山怎又能比得上我药宗的青山绿水,钟灵毓秀。” 白曛不止是毒门长老,浑身浸毒,就连一张嘴也是毒舌,一通话噼里啪啦落下来,装得再温润的晏怀竹笑容也有了一丝龟裂。 二人僵持,江沉阁位于二人僵持的漩涡之中,一时难以脱身。 一旁久久未言语的楚孤霜忽地出声,声如古琴,低沉中带着悠扬古意,“你们还未问过她自己的想法。” “楚孤霜?”晏怀竹讶道,他目不能视纵然感受到身边还有一不显山不露水的人,也不知晓他的身份,现在他主动出声,他便听出来了。 白曛也嚼着这三个字,有些耳熟,却从未见过。 他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