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逾白也能猜出来:师父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收留他呢? 江逾白对此不甚在意:师父虽然罚你抄书种树,但也时常殴打我啊。 商雪止无奈地看了江逾白一眼,将头偏回去,低声叹息道:这不一样的,师兄。 江逾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直到他翻出了无咎这把剑。依照剑铭雕铸的落款来看,这把剑几乎与湛兮、即师父赠与他的第一把佩剑是同一炉铸造出来的。 他师父早就料到他会把湛兮丢掉,提前为他准备好了新的配剑,甚至在剑铭中隐藏了未曾说出的谶语。 孤鹤真人自称对筮卜星象颇为精通,平日里也算是料事如神,跟长了天眼似的。江逾白曾对他坦言过自己的来历,即便如此孤鹤真人还是够年纪做他爷爷。吐露了一个最大的秘密之后,江逾白在孤鹤真人面前自然更是坦然相对,毫无芥蒂。而生性敏感多思的商雪止却不一定。 既然在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商雪止自己也学会了自己去查、去探,慢慢地也能结合自己的记忆拼凑出事情的原貌。 师兄,你总以为五岁的孩子什么都不记得。商雪止笑眯了眼,唇边黑色的血迹被他拭去,这么一笑又有了些翩翩公子的雅气,可是我什么都记得。 自我能记事起,我家便不太平。三天两头有人上门寻隙滋事,欺我母亲一个弱质女子孤身抚养我,言语嘲讽、高声唾骂算是轻的,手上持着利器进来拉扯恐吓的也有。他一字一句地回忆,像是在叙述和自己无关的事一般,可神情却是嘲讽至极,我和母亲四处搬家,却还是被两个男人找上门来,持着刀砸烂了我家的东西,逼着我母亲抱着我衣衫不整地从家里逃出来 我们挨家挨户敲门,无人敢应。商雪止伸出手来端详了一会儿自己枯瘦的手掌,随即紧紧握住,眼神阴狠,那两个男人就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后头笑。而街坊邻居们,却躲在门后或者阁楼上,透着窗户和门缝睁大了眼睛看。 第二天,他们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在我娘上街采买修缮家里的用具时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师兄,我当时就觉得这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后来我四处打听往事,这才发觉哦,我应该是见过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的。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娘抱着我辗转多地,给有名望的武林世家一家一家地送拜帖。那些人家不肯见我们,客客气气地把我们拒之门外,可关门的时候,投在我们身上的都是这样幸灾乐祸的眼神。 我再这么云里雾里得说下去,估计师兄你要以为我在发病。商雪止歪着头想了想,笑道,对了,我忘了说,我的父亲,大名叫商万行。 一听这名,倒是周琰先把眉头给皱了起来。 你觉得熟悉,对不对?商雪止望向周琰,说道。 周琰拧着眉向江逾白解释:我曾在卷宗上见过他。文治十五年的时候因为纠结游侠作乱被判了罪,流放千里,死在了半途。 商家算是江南一个不小的名门,祖上既有为官者又有行商者,家底殷实。商万行不负其名,行遍大江南北,结交了许多朋友。当时正是武林和朝廷关系最紧张的时候:朝廷使出各种手段抓捕了好几个滥用私刑的义侠,又有朝廷高官闹出了被刺杀一事,武林盟和朝廷之间的和平岌岌可危,众人皆风声鹤唳。 年轻气盛的武林新秀们大多不堪掣肘,关起门来商量纠结人手杀入狱中救人,给朝廷一个下马威。商雪止受朋友之托,他们选择好的商谈地点就在商家。 谁知道人刚到齐,都还没坐稳呢,就被手握火把的士兵们团团围住,抓了个现行。 武林新秀之中不乏出身世家大族的年轻人,出事之后家里都接受了朝廷主事人淮王的绥靖政策,在放低姿态出面缓和事态后灰溜溜地把自家孩子领回去了实际上那些一把年纪的老狐狸都知道不能跟朝廷对着干,只是恰逢武林盟主过世,武林盟群龙无首,谁打这个头就要被戳着脊梁骨骂,后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