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看起来,哪里有半分寻常男子表白情意的热忱、执着、乃至微微的慌乱与期盼? 分明就是封王分地、下诏赏赐的优越感。 “朕是派人去与你姨母说,还是与曾枢相说,听你的意思。不过朕想来,最好是与你嫡亲的姨母来接洽,毕竟,你哪里真就算得曾府的女眷呢?况且,你与曾家之间的那段是非,难免教人闲议你在汴河边誓不从人的冲动言行,甚是古怪。” “对了,有一事,你莫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你进宫前,毕竟不是待字闺中之人,此番来当差,又只有三十来日,故而,朕今日也让宫里的收生妇人过来,要给你验一验。在贵妃的阁子里,比较妥当些。你不必慌张,即使并非完璧之身,朕方才所言亦会作数,只是,若非完璧,还得让梁从政去翰林院召个太医来,给你诊脉……你,明白朕所言何指?” 方才处于极度震惊中的姚欢,脑子抽筋,耳朵却没聋。 赵煦后头的几句话,她渐渐明白过来。 一股幡然醒悟的怒火,在胸中腾腾而起。 什么意思? 我何时点头要做你小老婆了,你们就开始验身、验孕,一副唯恐皇家血统掺了假的腔调? 简直比后世的职场性骚扰还辱人尊严。 皇帝,很了不起吗? 你长了一个高耸入云的鼻梁、颇为帅气,很了不起吗? 全天下的女人就都要对你莫名其妙甩过来的橄榄枝一把抱住? 这与我知晓你赵煦再过四年就驾崩了没关系。 哪怕你是那活到八十九岁的乾隆皇帝的命,我对你没感觉,也不愿委身于你。 这与我和四郎有情,也关系不大。 一个女子若无伴侣,就应被理所当然地、不问她心意如何地占有了? 极权,便是这样傲慢与无知。 在你们赵家打一阵短工挣点银钱是可以的,甚至,给折美人和种美人这样一把青春喂了政治婚姻的小姑娘们,发明几个保温杯,捯饬捯饬冰咖啡,逗逗她们开心,我也挺愿意。 但若要我也和她们一样,困在这逼仄的牢笼里一辈子,做个混吃等死的鹦鹉,我非疯了不可。 姚欢不由想起后世脱口秀里那句灵魂拷问——“明明那么普通,为何那么自信” 现在她体会到了,更深刻的拷问是:不太普通的男人,就可以那么自信了吗? 还有什么好废话的,直接拒。 总不至于杀头。 姚欢稳了稳心神,小声道:“官家,民妇,还是想出宫。” 她掂量着,话越少,应是越给最高统治者面子。 赵煦不语,过了三四息,才听到他鼻孔里出了气。 继而,天子轻笑一声,道:“你这话,是真心,还是害羞?” “民妇,想出宫。” “姚氏,你在宫外,其实有人吧?” “回官家,民妇始终独身而居。请官家,恩准民妇出宫。” “姚氏,你在朕眼里并非庸脂俗粉,不要行欲擒故纵的做派,可好?” “官家,眼看秋收在即,虾稻的收成不知如何,请官家,允民妇出宫。” 姚欢的脑中,闪过“苏颂”和“福庆公主”的名字,但她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帝王心思异于常人,若提“我是苏公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