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些,只听有声音唱报“吴知府到” 开封知府吴知厚,今日循例在城中四处检视,看看下属的几个衙门,以及巡街军吏,是否依着朝廷所令,于数九寒天巡查街坊,收容流浪孤苦。 毕竟要过年了,大宋都城,天子脚下,路有冻死骨,万一官家或者太后,出宫见到了,不大好看。 姚欢见到吴知府,心中一喜。 “姚坊长,本府瞧着,今日颇多士庶,襄助义举嘛。” 吴知府捋着胡子,脸上堆着领导访贫问苦时见到扶贫硕果的满意笑容。 姚欢笑得更月朗风清,向着吴知府,更为了让周围看热闹的都听见,大声道:“今日善人一位接着一位,御前的曾舍人,刚刚出了三百贯,定下学坊教授张正道先生的三尺立轴。” “啊?噢!” 吴知府这才看到自己身边的曾纬。 识得识得!曾枢相的爱子嘛。 嗯,不过现在,听说不怎么爱了。 无妨,无妨,官家宠爱,顶要紧。 官家果然有识人之明——识善人之明。 三百贯呐,不是小数目。 吴知府对着曾纬,合掌笑道:“曾舍人,真是国朝楷模呀!”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本府明日上朝,向官家奏报腊八节城中赈济贫苦的情形时,定要将曾舍人的善举,好好赞誉一番,传颂朝堂!” 第361章 年尾宴 此次腊八节义卖,是艺徒坊头一回在开封城公开亮相。 姚欢对张择端、沈子蕃很有信心,估摸着,或许能在现场接到风雅门庭或富庶人家的订单,便让杜瓯茶事先准备好装帧精美的预定簿。 每一页都格式相同,往里填甲方的尊号、艺术品的品类、大致需求、定金数额、预计工期,再请甲方签名,一式两份。 只是,姚欢没想到,这头一页,就给了曾纬。 吴知府这一头还在诚挚地赞誉曾舍人的善举,那一头,姚欢已浑无迟疑地,唤来艺徒坊誊抄班本学期的优等生,刷刷几笔,就开好了订单。 围观众人,见那写单子的学生,也就十岁出头,悬腕落笔的姿态却已初现潇洒之态,几个楷体字也写得有筋有骨。 关键,那竟还是个女娃娃……便是在京城,平头百姓家的女娃娃,莫说写字了,识字的都寻不出几何来。 琴棋书画,那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才有的人生。 姚欢将簿子推到曾纬跟前,把笔递给他,泰然道:“请舍人赐名,虽是求画这样的风雅之事,也得定个契。” 曾纬盯着那一个个秀丽的蝇头小楷,又听吴知府与姚欢亲切地寒暄,只觉得刹那间,眼前字、耳边声,皆成了嘲笑他的音画。 都怪内宅那个姓蔡的疯妇! 若非她大过节地闹得家宅不宁,自己此刻,应在燃着瑞炭、煦暖如春的书阁中,品茗制香,何至于在这冻掉耳朵的大街上,因遇着邵姚这对沽名钓誉的蓬门鸳鸯,而撒气不成蚀把米。 不对,是蚀了三百贯! 都能买下今日全城施粥用的米了! 吴知府这老家伙,跟唱堂会说好了似地,偏偏此时登场,自己赖都赖不掉。 罢了罢了,就当半年薪俸给自己买个好名声。 况且,艺徒坊这场子,是端王资助的,自己此举,倒也能让端王高兴。 如此一思量,曾纬的气息及时平稳下来,挥笔签下自己的大名,抬头向邵清笑里藏针地一笑,又侧身与吴知府打趣道:“呵呵,邵提举的娘子,到底是买卖人出身,万事都要立个契。” 吴知府道:“应该的,应该的,曾舍人再接着看看?老夫还有公事,先行一步。” 曾纬拱手:“在下也须去北边史馆,可否劳烦府尊捎带一程?” “自然使得,舍人随老夫登车吧。” 周遭的吃瓜群众,忙恭敬地散开,给一老一少两位官员让路。 开封知府,素有国朝储相之称,起居舍人,则堪称文士之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