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太学这样的生员聚集处,务必多备药品。南京国子监生员数倍于东京国子学,自也不能掉以轻心。赵公,下官带着太府寺的公文,后头两日,南京留守司自会在码头接药,运来书院。” 赵判监连连点头:“多谢官家,多谢简王,多谢邵提举。老夫也劳烦邵提举回京后,禀报官家与简王,炎暑来袭之际,倘使书院学子们大半安好,老夫定也会率领司业、主簿和学子们,在城中施药。” 邵清笑着应声,又捏着分寸,斟酌言辞,提醒赵判监莫忘了书写谢表,与本府邸报一道,提奏给官家。 如此说了一阵堂而皇之的共事,已过申时,赵判监觑一眼陪着坐在下首的晁司业。 晁司业心领神会,忙热络地与邵清道:“邵提举,我宋州城虽比不得开封,也当得起名都之誉,在下陪着提举,四处走走看看?” 邵清一脸受之无愧的坦然,拱手道:“昨日在西大桥,还未登岸,就听闻豆蔻小女儿家们的琴歌阵阵,直如小燕喧喉,春莺啭舌,其悦耳动心之处,更胜东京风华。待下了船,又被茶博士拉着,饮了一盏香茗。邵某当时便想,公务之余,不知可有闲暇,能探访南京城听歌品茗的雅舍。” 晁司业闻言,不由嘀咕,俺滴娘来,这位提举,看着斯文肃然,竟是一上来就大剌剌表明,自己喜欢的调调。 上座的赵判监,倒是暗赞一声。 他心道,我们做东道主的,哎,就怕这些京城来的文士们假正经,或者忸忸怩怩,让你琢磨半天,也不晓得他们是想先看古迹呢,还是先看人呢。就算是想先看人,是喜欢看大的呢,还是看小的呢。 这邵提举的作派就很好,开口非常直接,而且说得很清楚。想去的地方,须是女孩儿撑场子,又能唱又能烹茶的。 章台勾栏,风月欢场,宋州城内的这些好地方,莫说晁司业,就是书院里随便找个弱冠之龄的学子来,他们也能如数家珍,熟门熟路地给你带过去。 赵判监于是舒目展眉,笑吟吟道:“老夫明日在鹿鸣楼设宴,唤几位学业有成的上舍生员,向邵提举请教请教文章国事。今夜嘛,贤弟就松泛松泛,由晁司业作陪,引贤弟在城中用个便饭。” …… 夜晚的宋州城,汴河两岸的繁华喧嚣,果然不逊于国都开封的景象。 万家灯火,酒肆林立,笙歌萦梁。 但晁司业,却是带着邵清往位于城北的南京留守院附近走。 马车七绕八弯,停在石巷深处的一座院落前。 来自南方的“赤榉”木材拼成的门板,被左右两盏红栀子灯,映照出有如山峦起伏的漂亮花纹。 带着暧昧色彩的灯光,还照亮了门边小小挂牌上的两个字:喫茶。 晁司业终于卸了最后一丝矜持,抿嘴向邵清道:“河畔那些富丽的正店,女子浓妆冶荡,红绡翠袖,聚于主廊檐面待客,外乡客官们戏称为‘色海’,趋之若鹜。晁某看来,终究俚俗不堪。这一处则不同,皆是未及豆蔻之龄的妙人儿。” 说话间,晁司业扣开了院门,一个清俊小厮踮着步子引领,绕过前院,只见一位三旬上下的锦衣妈妈,已候在院中。 妈妈自称姓陈,寒暄之间,确实没有寻常勾栏鸨母的腻味殷勤,淡淡柔柔地向晁司业道:“司业与贵客来得巧,福建路刚到的好茶,请二位品鉴。” 进到屋内,邵清定睛看去,三个女孩儿,个头身量都还单薄瘦小,至多也就十一二岁。一个抚琴,一个轻吟低唱,一个打着茶沫子。 女孩儿见来了客人,都停手收声,站起来怯生生地行礼。 晁司业举止自若,如在家中内宅一般,和气地让女孩儿们莫拘束,好生将琴歌与香茗奉给官人。 这般闲适地听歌品茗,不知不觉便到了戌亥之交,晁司业正掂量着,眼前这邵提举,还有什么念头,却见邵清自怀中掏出三串赏钱,放在茶案上,又取出一支小银簪子,亲自送到陈妈妈面前,道声:“琴好,歌美,茶香,妈妈调教得辛苦。” 陈妈妈何等眼色老辣,觑一眼赏钱,便看出是折三的大钱,再接过簪子瞧来,一对石榴雕得细腻精美,登时喜上眉梢,忙忙地招呼着女孩们来道谢。 邵清摆手起身,向晁司业温言道:“已是人静时分,她们也该歇息了,吾等,回吧?” 晁司业附和着起身,陪邵清出门,一面命候在院里的随从进来结了茶资和缠头钱,一面颇为服气地想:这位提举官,原来竟是有些风度格调的。 翌日,也是黄昏前后,邵清离开邸舍,又寻到陈妈妈这里来。 陈妈妈琢磨着,这非富即贵的体面官人,竟独身前来,莫不是昨日看中了哪个孩子。 邵清却开门见山地问道:“陈妈妈,可听说过一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