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麦,清脆可口的香油腌菜。 他自小养尊处优,头一回伺候人不免手忙脚乱,差点打翻粥罐。 蔡昭清晨空腹出门,此刻早就饿了,当下撸起袖子凑过去吃起来,边吃边笑道:“我还当三师兄要先责怪我独自出门呢,没想到三师兄今日这么善解人意。” 宋郁之一板一眼道:“你我都知道,昭昭就算碰上魔教亦是无妨。” 蔡昭没接这个话茬,一口啃去烧麦上的卤肉粒,“没想到三师兄会由着我在坟地旁吃吃喝喝,记得我们当初去幽冥篁道的路上,三师兄连一张瘸腿的桌子都不肯将就。” 宋郁之默然,“……我不该只顾着自己,没顾上你。那时你又累又饿,我还坚持要寻一处体面的地方用膳,着实不该。” 广天门的宋三公子,自幼生的芝兰玉树一般,天赋远胜同门与手足,从头发丝到鞋底都被服侍的妥妥当当。双亲与师父虽对他期望甚高,但日常起居上从来都是由着他的性子来,没有半点违拗。从小到大,只有人家迁就他的习惯,他从不需要考虑别人的喜好。 直到最近在蔡昭身上屡次碰壁,他才逐渐醒悟过来。 从日常照顾到婚约存废,自己做的都远不如慕清晏,无怪乎女孩对他没有半分留恋。 对比提及慕清晏时女孩满眼的为难不舍纠结痛苦,她望向自己的目光,哪怕含笑时,也是理智清朗毫无绮念的。 宋郁之虽未有过情爱经历,但也知这种情形大大不妙,就算亡母的道理天衣无缝,但人的情绪怎能按道理来算。倘若蔡昭厌恶极了自己,那就是天大的道理都没用。 他抿了抿唇,“今日起身后,我已飞鸽传书给家父,请他向师父退婚了。” 蔡昭没理他这茬,埋头苦吃。 宋郁之四下看了看,“常氏坟地上有古怪么?是不是蔡叔父对师妹说了什么。” 不等蔡昭开口,他又道,“若是师妹不便,就不用说了。” 蔡昭笑笑:“没什么不能说的,家父说当初他来此地查访常氏灭门的线索,觉得后山坟地有些不对劲。适才我寻摸了大半日,什么都没发现,大约是家父多心了。” 宋郁之起身绕着走了一圈。 这片坟地方圆半里地左右,按着年份从背面一列列墓碑排序下来。 除去不便迁移的祖坟,年份最早是常昊生双亲的坟冢,常家坞堡建成之时他们早已老迈病弱,不久便过世了,然后埋骨于此。 接下来是常昊生的一位叔父,他死于攻伐幽冥篁道的战役中,与他同冢的是十几年后病逝的妻子,一旁小小的墓碑下是他们早夭的两个孩子。 再下来是常昊生三位世伯的坟冢。 他们早年均是纵横大江南北的江湖豪客,因承恩于常老太爷,后来便归隐在常家,常昊生自幼对他们以叔伯相称。 毗邻其下的是十余座常家世仆及门人的坟冢,他们均是因护卫常氏而死。 最新的坟冢则属于常昊生的妻子薛夫人。 宋郁之细细观察,发现所有坟冢都没有挖掘的痕迹,排列的方位俱是以辈分论,墓碑也都是规规整整一模一样,怎么看都没有奇异之处。 “当初魔教屠戮常家坞堡时,只管烧杀干净,鸡犬不留,倒不曾在这片坟地上费工夫,是以这里才能保存完好。”蔡昭喝着热粥,无奈道,“眼下毫无头绪,除非挖坟了,不然我是看不出有古怪了。” 宋郁之转头:“那我还是下山打听打听哪家跌打医馆好吧。” “?”蔡昭不解。 “让令尊知道你有这念头,看不打断你的腿。做师兄的没别的本事,给师妹找间上好的医馆还是成的。” 蔡昭哈哈一笑,“三师兄也会说笑了。” 宋郁之坐到她对面,“许久没看见师妹笑的这么开怀了。” 蔡昭放下粥罐,轻叹道:“……人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了总有这么多烦恼。” 宋郁之疑惑:“在去幽冥篁道的路上,途经一间书铺,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不论怎么偷藏风月话本子,总会被令堂发现没收,是以你烦恼的很。” 蔡昭哈哈大笑,笑声如孩童般清脆欢畅,“我没想到三师兄这么古板无趣之人,居然一眼就能认出那些话本子来,吓了我一大跳。” 在那间书铺中,她还在各种假装不经意,想凑近了书架看看,谁知宋郁之一瞄封皮就如数家珍——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