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白雨渐的痛处。 那池家小姐,他也是知道的。当初就听师父说,大师兄有个未婚妻,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白雨渐没有说话。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医书,睫毛长长地耷拉着,显得神色有些倦怠。 他脊背挺直,脖颈修长,仪态优雅,比之世家子弟也分毫不差。 全子衿却觉得,他这个师兄真是紧绷得过分了,好像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是这般。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白雨渐会到燕京来,以为他会一直隐居在南星洲,悬壶济世。 他们师父白仲祺,人称圣手神医,收了三个弟子,而白雨渐毫无疑问,是其中天赋最高的。 他还记得,当初,白雨渐被师父领进门来的时候,只有八岁左右,与他差不多大。 少年乌发白肤,桃花眼,如同冰雪塑成,怀里抱着一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 那把伞上,有些斑驳血迹。 明明是后进门的,却要全子衿叫他一声师兄。 那时全子衿年纪小,是很不服气的。而且他一直觉得,白雨渐很奇怪。 因为他曾经亲眼看着,白雨渐自杀。 少年眼睛都不眨地咽下毒药的样子,把全子衿看傻了。 谁知过了片刻,他又忽然清醒过来。 他颤抖着手,亲自写了一张方子递给全子衿,让他配解药。 毒药是他亲手调配,解药也是。这前前后后,不超过一刻钟。 如此起死回生之能,真是令人惊叹。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竟然在自己身上试验。 “师兄这是,在效仿神农尝百草吗?” 全子衿问师父。 师父却捋着胡子不说话。 半晌才意味深长地说,“你师兄啊,被困住了。而那个困住他的人,就是他自己。” 全子衿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唇边染血的、像是冰雪一般的少年。 忽然没来由地,有点怕这个师兄。 后来,师父让师兄在静室里待着,足足待了一整个月。 全子衿偷偷溜进去看,却看见那墙壁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字—— 仁。 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鸾飘凤泊、苍劲有力。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师父要带白雨渐回来,要他行医了。 “当初,阿嫣那么喜欢你,你也舍得离开。”全子衿有些酸溜溜地说。 白雨渐皱了下眉,“小师妹?” 全子衿端详着他。有些惊讶:“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无奈了,“看来师父说得果真不错,你很难感受到别人的感情。” “师兄啊师兄,你要师弟怎么说你,还真是……迟钝啊。” 他将包好的药放在白雨渐面前,耸了耸肩。 “抱歉。”白雨渐颔首。 全子衿笑了,“你这声抱歉,该同阿嫣说。那个时候,阿嫣欢喜你欢喜得不得了,你走那日,她可是哭成了个泪人呢。“ 说是这么说,全子衿也知道,彼时大家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哪里懂什么喜欢,不过是极肤浅的好感,觉得这个大师兄生得格外好看罢了。 说起旧事,难免有一些唏嘘,全子衿很快转了话题:“听闻,你去燕京捡回一个孩子。” 他试探地问,“好似,还与你未婚妻那件事有关……” “如今,如何了?” 如何了。 白雨渐深深闭目,烛火映得他俊容愈发苍白,睫毛浓黑,像是一笔写到极致的墨。 全子衿便明了,结局不好。 他宽慰道,“师兄倒也不必自责。种了善因,却未结善果。世上许多事,向来如此。” 白雨渐唇瓣抿紧,片刻,他睁开眼,“你与师妹近来如何?”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