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的目光碎裂,那些浮冰都不复存在。 他的睫毛上落了光影,轻轻翕动着,像是脆弱的蝴蝶。 他说,“你叫我忘记。可若是我说,我忘不了呢?” 蓁蓁一怔,抿住嘴唇。 “你告诉我,该怎么忘记。” “你接近于我,从我这里套取机密。你甚至不惜与我……”他顿了顿,“皇上分明是在利用于你,你还这样信任他。” “我说过很多次。”她冷笑一声,“我喜欢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当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为了他,哪怕是性命交托,都无所谓。但是,我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在我眼中,与腐木、与泥土、与路边的杂草,都无甚区别。” 白雨渐脸色惨白。他微微闭眼,又睁开一些,里面落了冷意。 “最后一次。” 他的目光渐渐清明。那一刻,好像在两人面前,铸起了无形的高墙。 他长袖如云,修长的身子微躬,在她面前作了个揖。他乌黑柔顺的发上沾染杏花,滑落下来,落在她的脚边。 “娘娘的训诫,微臣谨记在心。” “今后,你为帝妃,我为人臣。” “我们各司其职,就此两清。” 也该两清了。再纠缠下去,只会是万劫不复。 酒意褪去,剩下的只有清醒。 “等等。” 少女却将他叫住,“本宫有话问你。” 她缓缓走近,身上带着杏花的香气,蚕丝般将他缠绕,她问的直接而又了当,“你可有与她圆房?” 他身形挺拔,微微侧脸看她,“娘娘问这种事,”他有些居高临下的,嗤笑了一声,“此乃微臣的家事,与娘娘并无干系。” “白雨渐,” 她笑起来,像是开在污泥中的白花。她唤他的名字,随意而慵懒,又好像带着某种亲昵的意味。 她说,“本宫不许。” 少女扬起下巴,被他吻过的,鲜艳红润的嘴唇开合,每一句都带着蛊惑,“因为你是我碰过的东西,你就是我的。你再去碰别人,我会觉得脏。脏的东西,我很厌恶,说不定,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她伸出手,握住他冰凉的修长的手指,然后贴在自己柔软温暖的脸上,“我想,你一定不愿意被我厌恶吧?” 她笑起来。好像笃定,他一定会按照她说的那样做。而她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便苍白一寸。 好像有什么……已经坏掉了。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珠微转,落在了她的面容上,如深海般黑暗平静。 一点都看不出是借酒发疯的人。 “白雨渐,你是我的。” “但我永远不会是你的。” 她说完,松开了他的手,与他保持了距离,又是那客气疏离、高高在上的贵妃。 与他擦肩走过,却猛地被拽住了,他的手指在她的手腕上,逐渐在收紧。 “白蓁蓁。” 他冷冷地说,“你凭什么以为,我放不下你。” 他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眼底恨意昭著。 …… 蓁蓁若无其事地回到前厅,却看见姚玉书与瞿越正相谈甚欢。 比起白雨渐,姚玉书似乎对这位第一高手的好感要更多些。 白雨渐许久之后才至。 他乌发用玉簪束起,缓步走近,脸色看上去倒是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一些。 皇帝诧异道: “爱卿来了。方才朕去寻你,怎么不在房中?看你脸色极差,可是病情恶化了?” 说罢,身旁少女忽然一言不发,倚向他的怀里,姚玉书低头,“爱妃怎么了?” “方才园子里有猛兽。吓到臣妾了。” “猛兽?怎么会有猛兽……莫不是爱妃看错了?”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姚玉书失笑,拍着少女的肩膀哄了起来。 一时间,场上静得只剩少女啜泣,还有皇帝柔声劝哄的声音。 姚玉书想起正事,唤来内侍,往白雨渐房中送了些珍稀药材,又让人送上一盒糕点:“这是贵妃亲手做的,说是要给白大人尝尝。” “娘娘厚爱,微臣愧不敢当。” 白雨渐淡淡道。m.fenGYe-zn.CoM